驪驊接住瞭甘瓊英,感覺到瞭她的依戀之情,也沒有再急著詢問其他的事情。
隻是這樣靜靜地抱著她,歪頭抵在她的頭上,和她一起靜靜地感受兩個人無限溫情的時刻。
他們就這樣一直抱到瞭天黑,抱到瞭兩個人都開始渾身酸痛,還是不舍得放開。
但是馬車終究是不舒服的,尤其是已經到瞭傢門口瞭,他們兩個總不能不下車就在這裡過夜吧?
最後甘瓊英懷疑自己都已經睡著瞭,感覺到驪驊親吻她的臉頰,問她:“我們一起下車吧?”
甘瓊英這才拍瞭拍自己的臉,稍稍清醒過來瞭,這一次是驪驊率先下車,外面所有的侍從婢女,就連陳瓦都沒有離開全部等在那裡。
見到驪驊從馬車上下來,看到甘瓊英掀開瞭簾子,站在瞭馬車的邊緣,他們終於狠狠松瞭口氣。
齊刷刷地跪下,異口同聲恭迎公主回府。
甘瓊英對他們揮瞭揮手,然後看到瞭驪驊朝著她張開瞭雙臂。
甘瓊英的心裡突然冒出一種感覺,這就是回傢瞭。
這就是回傢的感覺。
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回到自己傢中的放松,有一種溫情柔軟的歸屬感。
而這一切都來源於站在那裡的驪驊。
甘瓊英朝著驪驊撲過去,撲到一半的時候才想起驪驊的腿可能不方便,而且眼見著天色徹底黑下來,天空中一顆星星都沒有。
今夜是陰天,空氣當中又彌漫著土腥的味道。
怕是又要變天瞭,驪驊的腿肯定會很疼。
可是驪驊穩穩地接住瞭她,再沒有更穩瞭。
甘瓊英像個孩子一樣,吊在驪驊的身上,雙腳落地之後,臉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
然而兩個人一轉過頭,湊上前來的滿月手中提著燈籠,看到瞭轉過頭來駙馬的模樣。
發出瞭一聲蟬鳴一樣刺耳的尖叫。
就連陳瓦手上都發出瞭“錚”的一聲,從腰上拔出瞭長刀。
“你……”滿月瞪著驪驊,一雙眼睛簡直要脫離她的臉,看完瞭驪驊之後,又看向還摟著驪驊脖子的甘瓊英。
甘瓊英並沒有理會滿月,而是越過驪驊的肩膀看向瞭陳瓦:“收起刀來,一驚一乍像什麼樣子?”
陳瓦本能地聽令收起瞭刀,但是看著驪驊的眼神比滿月還要誇張。
金川質子怎麼會在這?
什麼時候上車的?車上不一直都是駙馬嗎!
不隻是陳瓦和滿月,公主府當中所有的人看到駙馬的真容,都以為是金川的質子,沒有人把面前的這個人和駙馬聯系到一起。
畢竟他和金川質子長瞭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而駙馬本來的樣子與這模樣大相徑庭。
再加上端容公主以前一直追逐在金川質子的身後,如今……這個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公主府中,和公主這樣親密,那駙馬怎麼辦?
陳瓦包括滿月,因為甘瓊英之前灌輸的思想,都已經對驪驊特別的敬重甚至是喜歡。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要是讓駙馬看到瞭可還瞭得?
而且駙馬去哪瞭!
甘瓊英看著眾人驚詫不已的樣子,隻是一直抿著嘴笑根本不解釋。
還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驪驊的臉上非常響亮地親瞭一口。
把驪驊親得面色泛紅,是真的臉紅瞭。
甘瓊英更向前湊近盯著,借著這庭院之中亮起來的燈火,第一次看到瞭驪驊臉紅。
真好看。
他像一尊玉雕的人像,像畫中的公子,溫潤溫柔,世上無人能比……鐘離正真也根本就比不瞭!
“都退下吧,”甘瓊英說著,拉著驪驊的手就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
驪驊緊緊攥著甘瓊英,視線也是一直鎖定在他的身上,兩個人的眼中仿佛除瞭彼此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進入瞭屋中,滿月一直跟到瞭門口被關在門外,嘴到現在都沒閉上。
好在甜角和她相處瞭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很好的姐妹,拉著滿月到一邊,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把實情告訴瞭她。
滿月全程震驚到站都要站不住瞭。
而無論外面這群侍從婢女如何的天翻地覆,兩個進入房間裡的人,坐在瞭桌子邊上,還在繼續執手相看。
“你為什麼瘦成這樣?”驪驊實在是忍不住,伸手摸著甘瓊英比進宮之前小瞭好多的臉,又問瞭一遍。
甘瓊英這一次回答瞭驪驊,說道:“看不見你實在是太想你,茶飯不思,就瘦瞭唄。”
這話說得實在是誇張,任誰聽瞭都不會認為是真話,尤其是驪驊根本瞭解其中的關竅,知道甘瓊英是為瞭誰進宮,又是為瞭誰留在皇宮。
可是驪驊這一輩子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他甚至願意為瞭甘瓊英一輩子做另一個人,他又如何能夠不相信這話呢?
他的面色又紅瞭起來,屋子裡面燈火通明,甘瓊英能夠把驪驊看得更清楚。
她清清楚楚地看著驪驊俊美的臉爬上瞭紅暈、羞赧,他想要轉開視線,去轉瞭一圈又忍不住落回瞭甘瓊英的臉上。
長長的睫毛像兩把扇子,簡直刷在瞭甘瓊英的心裡。
甘瓊英拿過桌子上面的茶盞,一口把裡面溫度適宜的水給幹瞭。
放下之後摸瞭摸自己的臉說:“看著難看嗎?我實在太急著出來見你,沒有在宮中好好裝扮一番……”
甘瓊英笑瞭笑,還想說一句“你可別嫌棄我,我化化妝就好瞭。”。
結果驪驊捧住瞭甘瓊英的雙頰,輕輕搖頭後認真地說:“不難看,公主無論什麼樣子……在我的心中,都很美。”
驪驊說完瞭這句話,整個人面紅耳赤,簡直像一顆熟透的番茄。
他從未對一個人這般說過情話,如今話出口也並不後悔,隻是會難免羞澀,想要鉆入地縫,連手腳都像不會動瞭,隻會怔怔地看著甘瓊英。
他甚至在這個時候想到瞭甘瓊英在書信當中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那些話驪驊讀瞭無數遍,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有多少遍。
他甚至還抄寫瞭很多遍,全部都鎖在匣子,和他最重要的賬冊放在一起。
但這樣好像還是不夠,為瞭彌補自己無法給她回信的遺憾。
驪驊想瞭想,又慢慢湊到甘瓊英的唇邊,輕輕地吻瞭吻,鄭重無比又珍重至極地開口。
“我也……非常非常的想你。”
驪驊從來是個自矜自持的君子,如此直白到堪稱孟浪的言語,對他來說,出口是旁人難以想象的艱難。
這句話並非僅僅是傾訴思念,而是將驪驊一整顆心,熱騰騰的從胸口吐出來,捧在手中,奉送到甘瓊英的面前。
讓她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上面躍動的血管,那蜿蜒而曲折的脈絡,盡數是他無法宣之於口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