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九說完,果然見到駙馬愣瞭一下,而後竟然真的不再掙紮也不喊瞭。
影九慢慢松開瞭駙馬,接著從懷中掏出書信,半跪在地上,將書信呈上。
駙馬伸手將書信接過之後,粗暴地撕扯開信封,而後展開信飛速看瞭一遍。
看完之後他先是眸光沉沉地看瞭幾眼跪在地上的影九,而後面色一變,拿著書信仿佛興奮無比一般,迅速說道:“我這就給她回信!你且等一等!”
“你在這等一等,我的屋子裡沒有筆墨,我去隔壁的書房取!”
駙馬說完一瘸一拐地走下地,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將書信隨便團瞭一下塞進懷中,迅速推開門朝著隔壁的方向跑。
影九始終皺著眉,總覺得有哪裡似乎是不對,可是一切都和公主說的一樣,駙馬確實左腿殘疾,而且駙馬身邊經常伺候的那個婢女,也確實每天晚上和早上都有來伺候。
那到底是哪兒不對呢?
影九站在屋子裡,片刻之後他突然敏銳地覺察到危險,這種對危險的感知,是刻在影九骨子裡的直覺。
他默默地扶住腰間的長刀,靜悄悄地將長刀拔出瞭鞘,就在長刀完全出鞘的那一刻,門突然被撞開,一群侍衛打扮的人沖進其中。
而駙馬就一瘸一拐地跟在這些人的身後,指著屋子裡的影九說:“抓刺客!他要殺我!抓住他!”
刀劍紛紛出鞘,一群侍衛全都朝著影九的方向沖過來。
影九眉頭狠狠皺起,想要從後窗逃走,但是後窗很快也有人沖瞭進來,影九迅速被包圍。
同這些人刀兵相接的那一刻,影九看見駙馬站在門邊上,他扶著門嘴角露出瞭陰狠的笑意。
和影九視線相對時,他又喊瞭一聲:“這個人是死士!身上全都是毒,不要試圖靠近抓住,直接把他給殺瞭——”
若換成任何一個人如此被包圍,都很難脫身,但是影九到底是被皇族秘密訓練出來的影衛,雖然和這麼多人交手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但一時之間竟也沒有落下風。
刀劍眨眼之間相接百餘下,錚錚之聲不絕於耳。
而這刀劍之聲,很快驚動瞭就在後院吊爐邊上忙活著的人。
吊爐的蓋子掀開之後,裡黑漆漆的烤鴨散出令人皺眉的焦糊味道。
驪驊站在吊爐的旁邊,有些負氣地把蓋子一扔,“哐當”一聲。
鳳凰樓的烤鴨向來名震殷都,但無一人能夠復刻,就連驪驊學瞭這麼長時間,每次也還是掌控不好火候。
但是蓋子落地之後,金器相撞的聲音並沒有停止,驪驊敏銳地側頭向前院的方向看去。
而後便立刻丟下瞭狼藉的現場,他沖出瞭廚房之後,還沒等開口吩咐廚房門口的人,三九便從前院匆匆飛掠而來,落在驪驊的身邊跪地道:“前院進入瞭刺客,是奔著主子您來的,對方妄圖刺殺太子殿下,但大概是認錯瞭人,險些傷瞭鐘離正真,主子暫時不要去前面!”
驪驊站在廚房的門口,伴隨著滿屋子焦糊的味道,還有漆黑的夜色,伸手抹瞭一下臉上的狼藉黑灰,但是卻蹭臟瞭更大一塊。
這段時間他頻頻碰到刺客,這也再正常不過,踏入瞭權勢中心,這天下想要他命的人多不勝數。
但能夠分出他和鐘離正真的屈指可數,尤其是驪驊故意將鐘離正真的左腿打成瘸子,這樣一來就連知道他原本身份的人,甚至是鐘離正真的父皇和母後,也分辨出他和鐘離正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金川太子。
驪驊有些漠然地站在那,手上還戴著油污和黑灰,他甚至有些扭曲地想著,如果派來刺殺的人是皇宮裡的皇上和皇後,等到他們把真正的鐘離正真給殺瞭,把他們捧在心上的心肝寶貝親手弄死,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
這麼精彩的畫面,當然要親眼看著才行。
因此驪驊不顧三九的勸阻,快步朝著前院走,三九也隻能緊密地跟在驪驊的身邊,又召喚瞭其他的侍從將驪驊圍起來,保護驪驊。
驪驊很快走到瞭前院,但是他看到鐘離正真竟然好端端的站在門口,甚至還在不斷地叫喚:“殺瞭他!不要留活口!他身上都是毒不要抓他,我都跟你們說瞭!他是個死士!”
他叫喚得歇斯底裡,恨不得親自上前把那個人大卸八塊,甚至都不讓人留活口問一問背後之人。
驪驊聽到他如此瘋狂,眉頭微微地皺起。
屋子裡的打鬥聲還在持續,很快有一個黑影渾身是血從屋子沖瞭出來——
“啊啊啊——”鐘離正真以極近的距離對上瞭影九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視線,嚇得連連後退,直接跌坐在瞭地上。
影九卻無暇顧及什麼,迅速飛升企圖躍上屋簷。
而這時候三九他們見到人沖瞭出來,更是把驪驊裡裡外外的圍住,生怕這個已經發瞭瘋的殺手,看到驪驊之後找到正主反而向他沖過來。
“別讓他跑瞭!追啊!殺瞭他!”鐘離正真跌坐在地上的時候還在喊叫。
而這時候那個“死士”已經跌跌撞撞躍上瞭屋簷,眼看著便要翻越而下。
驪驊皺眉看著那個人,非常迅速地從他身邊的侍衛身上取出瞭弓箭,利落地搭弓上箭,將弓拉滿。
今夜星月璀璨,院子裡卻沒點幾盞燈,驪驊拉滿的弓對著那個人的後心,眼看便要放箭。
無論來刺殺的人是誰,都不可能讓他活著回去,而且這是在南召境內,說不定試圖對他動手是南召的人。
必須抓住。
但是就在驪驊要放箭的前一刻,那個人突然毫無預兆地回頭看瞭一眼,正是看向瞭驪驊的方向。
按理說刺殺失敗之後的逃命之人,最忌諱的便是回頭去看,無論是訓練有素的侍衛還是殺手,都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在逃跑的途中隻要回頭,就是在給對方留空門。
但也就是這回頭一眼,卻讓驪驊眼皮猛地一跳,手中長弓已松,驪驊隻能緊急用弓身撞瞭一下飛出去的箭矢,讓那箭直接射偏,擦著那個人的肩膀飛瞭出去。
與此同時,三九要帶著人去追,驪驊一把按住三九說:“不可傷其性命!”
三九滿臉的不解,驪驊冷著臉說道:“他並不是刺客,留住活口,交手之後設法讓他逃脫,而後讓人跟著,絕不能跟丟!”
三九雖然不解其意,但是驪驊如何吩咐他便如何辦,很快帶著人朝著那個刺客逃竄的方向追去。
而驪驊則是重新抽瞭一支箭,再一次將弓拉滿,這次卻是拿著弓箭走到瞭鐘離正真的身邊,將箭頭直接對準鐘離正真的腦門。
鐘離正真嚇得整個人都在顫抖,聲音嘶啞地喊道:“哥……你瘋瞭嗎!你這是幹什麼?刺客跑瞭,你用弓箭對著我幹什麼!”
驪驊森冷的看瞭鐘離正真一眼,對身邊人道:“將方才所有聽他命令之人全部格殺!”
鐘離正真面容直接扭曲。
“哥……別這樣哥!”鐘離正真的哀求並沒有任何作用,很快這些人便橫七豎八躺瞭一地。
鐘離正真甚至不敢細看,整個人哆嗦的像是發瞭癲癥。
這是他所有的人瞭,他所有的人瞭!
驪驊未免太過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