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羲和無語,拿起勺子,將一旁備著的蔥末要往他碗裡撇,
“方才不是還說不吃蔥?”
秦玄凌看著她那白嫩如玉的手指,因為捏著瓷白湯匙微微用力的粉嫩指尖,微微透明的指甲色澤柔潤。
她勺中的蔥花還沒有放進秦玄凌的碗裡,秦玄凌就握住瞭她的手。
雲羲和看他,他就理直氣壯地說,“本王隻是想嘗嘗碗裡的湯,嘗一口便罷。”
說罷便自顧自地拿起一隻幹凈的勺子,從她面前的碗中盛瞭一勺,眼見著她皺瞭皺眉頭,他十分識相地在她生氣之前喝完湯,並且露出一副滿足的表情來。
雲羲和挑唇笑問,“好喝嗎?”
秦玄凌溫和應瞭聲,“果然好喝。”
雲羲和旋即又端起面前的碗盛滿,放在他面前,不緊不慢地說道,“好喝就再多喝一點,廚房已經在熬藥瞭,喝完湯還要喝藥。”
秦玄凌抬眸看她一眼,知道她說的是給他熬的苦苦藥,每月拔毒時要喝的,便乖乖地接過瞭她的碗,將那鮮美的鴿子湯又喝瞭一碗。
用完瞭晚飯,二人在院中走瞭一會兒消消食,雲羲和閑聊道,“今日皇上招我進宮,說要用荷花宴來招待西涼來使。”
此事秦玄凌也是知曉的,他隨和地問道,“可有什麼難處?”
雲羲和失笑,“要銀子有戶部,要人有內務府,除瞭我這院子,旁的也無需費心思的。無非是照著皇上的意思,再多邀些人來,能有什麼難處?若真說有什麼難處,便是怕有那不識相之人,在宴會鬧事傷及無辜罷瞭。”
說著她又抬眸看瞭眼秦玄凌,清冷的眉眼化開,
“可當日總也是少不瞭王爺的禁軍在的,想來就算是有那膽大妄為之人,也該是夾著尾巴行事的。唯有那陰險小人,也是在先前計劃之中的。”
秦玄凌點瞭點頭,“既然羲和如此遊刃有餘,甚好,本王便可放心瞭。”
便又提議道,“出去走走吧?”
雲羲和應瞭聲好。
夜色清朗,夜空無雲,星月流輝,將院中的景致描繪出婆娑的光影。
宅院中燈火安然,她神色亦是十分安寧,兩人在院中走著,時不時地品評道,這處景色到時可以如何佈置,那處景致可以玩什麼遊戲。
待晚膳消化得差不多,雲羲和便帶他進瞭內室,開始為他施針拔毒。
他如今的脈象已經穩健多瞭,身體內原先壓制蠱毒的寒氣也盡數除去,這每月一次的拔毒,便是拔除那活躍著往五臟六腑中發散的毒毒,而那藥,則是讓那蠱毒本體老老實實的呆在他的體內,不要興風作浪。
如今的秦玄凌,幾乎與常人無異。
雲羲和手起針落,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往他背上各個穴位刺入銀針,而後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樣,在他背上放上新鮮的餓瞭許久的水蛭,去吸食那拔出的毒素。
秦玄凌額頭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好一會兒才漸漸適應這難耐的痛楚,他溫聲笑瞭笑,“每次都覺得,差一點兒就要死在你手裡瞭。”
雲羲和手上的動作未停,開始去將那翻著肚皮死去的水蛭一隻隻撿起放在她的瓷罐中,“那王爺就賣幾間鋪子,賣幾處礦產吧。”
他不想受這苦楚多簡單,隻要有一千萬兩銀子,去買下那龍骨便可立即藥到病除。
可他就是心思重,生怕自己解瞭毒,二人之間就再沒瞭羈絆,這才硬要忍著每月一次死裡逃生的痛楚,纏在她身邊。
直到雲羲和將那瓷罐收起,秦玄凌那從骨縫中升起的挫骨吸髓的痛楚,也漸漸消散瞭些,他方能繼續與她回嘴,
“不行,那是本王的老婆本。”
雲羲和不咸不淡地睨著秦玄凌,又好氣又好笑,簡直拿這個人沒轍,“怎麼,王爺也打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秦玄凌厚著臉皮任她揶揄,隻把自己當成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的一粒銅豌豆。
先前在將軍府時,雲羲和為他拔毒,倒還避著些旁人。
現在到瞭自己的郡主府,上上下下再無人敢說什麼,雲羲和便也沒有刻意地瞞著。
秦玄凌緩過來後,起身要離開時,隻覺得這府裡上上下下看他的目光,忽而變得異常的熱情和挑剔。
不光是雲羲和身邊的丫鬟,就連府上廚房中買菜的下人,個個都忍不住出來在他面前晃一眼。
他們好似一下子都不忙瞭,隻為瞭瞧清楚他長什麼模樣,趁不趁得上他們的羲和郡主。
眾目睽睽之下,叫他連習以為常地翻墻頭,都覺得有礙觀瞻,隻得老老實實地從內宅走到大門口,再移步從自傢的別院正門走回瞭府。
隻在身後留下一道道十分滿意的眼神。
這廂秦玄凌回府後,小梨和小桃也一直心癢癢地等著八卦幾句。
雲羲和忙活瞭一陣也出瞭一身汗,她坐在浴桶中正打算好好泡一泡,可小梨卻湊過來問,
“郡主,方才王爺離開時,瞧著十分虛弱的樣子......您和王爺是不是進展太快瞭???”
小桃則是更加直接,“郡主!王爺打算什麼時候去府上提親啊?”
“這麼好奇的嗎?”
小梨和小桃動作整齊劃一地瞪大眼睛點瞭點頭,“郡主!這可是您的終身大事!”
雲羲和悠悠道,“那等王爺下次來,你們就去問一問他。”
小梨和小桃對視瞭一眼,又齊齊閉瞭嘴,這個勇氣還是沒有的哦。
泡瞭一會,雲羲和隻覺得渾身松快瞭不少,她換上幹凈的寢衣躺在床上,丫鬟們滅瞭燈,輕輕關上門。
一片寂靜的夜裡,雲羲和長長地出瞭幾口氣,望著頭頂的床帳,心口卻又不自覺地滾燙瞭起來,哪還有方才的淡然自若。
每每想到這幾日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隻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一片雲裡。
不真切,飄飄然。
他是故意的吧!故意出賣色相施展魅力來誘惑她的吧?
一定是天氣太熱瞭,才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著想著,卻又不知不覺地睡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