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時,雲羲和醒瞭。
她洗漱完打算去前廳用膳,立刻就被雲望舒逮瞭過去,“羲和,你昨日是不是和安宜公主一起在玉春風?”
“是啊。”雲羲和還有點困頓,迷糊著點瞭點頭。
“你是不是還與她們玩遊戲玩輸瞭?然後與陌生男子當街摟摟抱抱,最後還被人給擄走瞭?”雲望舒又問。
雲羲和立刻清醒過來,她皺瞭皺眉,“怎麼瞭?”
“還怎麼瞭?”
雲望舒氣得雙手叉腰走來走去,手中拎著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街邊小報,“現在全長安都在傳,說你都是個寡婦瞭還如此不甘寂寞......你的一舉一動本來就惹人註意,現在更加說不清楚瞭。”
雲羲和看著那張小報,上面盡是長安城中一些高門大戶傢的一些隱私,比如誰傢又娶瞭第十七房小妾,誰傢發賣瞭丫鬟,誰傢休瞭妻子,誰傢又死瞭相公......
雲羲和松瞭口氣,好笑道,“我這還沒夫婿呢,怎麼就成寡婦瞭?可見這小報當不得真?”
“哎呀你還開玩笑!”雲望舒很是擔憂,“皇上那裡怎麼辦,他肯定會很生你的氣吧?”
卻不知那陌生男子分明就是皇上啊。
雲羲和笑瞭笑,“沒事。”
雲望舒翻瞭個白眼,“你說你也是的,怎麼西涼民風開放,你也跟著開放瞭?還有,你去赴安宜公主的宴是怎麼想的呀?她明白這是挖坑給你跳呢!皇上才有意讓你去做勸降的使臣,她就來這麼一出,破壞你的名聲,你......”
雲羲和倒是不怎麼在意,不過確實驗證瞭她心中所想,安宜此番看似是針對她,實則再往後想想,便知安宜作為原來的二皇子,如今的康王的親妹妹,也很不願意見到秦玄凌在皇位上越坐越穩的局面呢。
果不其然,午膳的時候,雲烈從宮中回來,便又是皺著眉頭,“昨日已經商議好瞭要羲和去做那使臣,誰知今日長安城裡就傳出來這些風言風語,好些禦史當即就進宮去跟皇上掰扯瞭。”
雲羲和夾菜的動作頓住瞭。
雲望舒也是長籲短嘆的,“這明擺著就是羲和遭人陷害的呀......”
雲烈放下筷子,“皇上叫人禁瞭流言,有擅自傳播者,以擾亂軍心處理......羲和,你有什麼想說的。”
見雲烈一臉嚴肅認真,雲望舒咂瞭咂舌,想說些什麼,又默默地閉瞭嘴。
飯後,雲羲和道,“這件事的確影響不好,是我讓爹爹操心瞭。”
雲府是最看重門楣的。
此時此刻,雲烈卻道,“我在意的是這個?”
“……”雲羲和不解,“那您是想問什麼?”
雲烈哼瞭一聲,“你難道不知道?”他抬頭看著雲羲和,“那個人,可是皇上?”
雲羲和深吸口氣,“您……您怎麼知道的?”
雲烈道,“為父還能不知道你?就算是輸瞭遊戲,你也不會叫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來,但是事情發生瞭,那原因肯定在那個男人身上,這有什麼猜不出來的?”
雲羲和,“……”
她有些不好意思,“......四年未見瞭,一時有些上頭。”
“你自己心裡要有一把秤。”雲烈說,“羲和,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別的話我也不多說,就有一點,皇上如今也不安穩,就這四年裡,大大小小十來次刺殺,有一次還差點弄死瞭他身邊那個宮女,你現在帶著羨兒,要為孩子考慮。”
雲羲和還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仔細想想,秦玄凌是一國之君,有刺殺的事情發生也太正常瞭。她在西涼的那四年,這樣的事情同樣發生過不少,西涼皇宮的侍衛亦是整日裡謹小慎微嚴防死守。
她垂下眼睫,一笑:“您放心吧父親,我自己心裡有數的。”
“那就好。”雲烈道,“待用罷午膳,爹爹要去給羨兒親手錘一隻小佩劍,保他一生平安。”
雲羲和笑瞭笑,到底是隔輩親。
——
養心殿。
秦玄凌好整以暇地瞧著一臉欲言又止的禾兒,“你想說什麼?”
“皇上!”
禾兒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聲,
“昨日之事,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子呀。昨日隻是同安宜公主與羲和郡主一起欣賞歌舞,玩一玩擊鼓傳花的遊戲,結果羲和郡主就抽簽抽到瞭那樣的玩法。今日這流言滿天飛,實在是......”
她臉上的神情雖然無辜,話裡的幸災樂禍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秦玄凌看瞭她一眼,淡淡道,“一點小事罷瞭,朕已經禁瞭安宜的足。”
禾兒的臉色微微一變,“皇上,那畢竟是安宜公主好心好意為羲和郡主接風洗塵......”
禾兒也是憋瞭一口氣,她本來是等著看雲羲和的好戲呢,如此這般,秦玄凌定然也會在對一個放蕩的女人失去興趣。卻不想秦玄凌根本就對此無動於衷,還輕飄飄地將安宜公主禁足,她哪是這個意思啊!
秦玄凌隨意道,“倒是你。昨日不是叫你去看看婉晴身體如何,怎麼你就看到安宜的席面上去瞭?”
禾兒聽他語氣雖輕,卻是帶著責備的意思,忙跪下請罪,“請皇上恕罪......是安宜公主本也邀請瞭婉晴姑娘,隻是婉晴姑娘身子弱,才叫奴婢去向安宜公主送信說去不瞭......”
“還有這事?”秦玄凌頓瞭頓,“既然知道婉晴身子不好,安宜卻還要遞帖子去邀她赴宴......再去遞個話過去,從此往後,安宜不得再開席面。”
禾兒臉色發白,“......”
她哪是這個意思啊,她隻是怕皇上怪罪,才說瞭來龍去脈啊,怎麼皇上反倒因此怪罪上安宜公主瞭?
這要是叫安宜公主知道瞭,豈不是會覺得是她在背後嚼舌根嗎?
秦玄凌似笑非笑地瞧著她,“還有什麼話,一下子說完。”
許是從未見過這般有耐心的秦玄凌,禾兒受到瞭某種鼓勵,立刻就大膽瞭起來。
她咬咬牙,“可是皇上,羲和郡主如今名聲這般不好,您還要讓她去做那什麼使臣嗎?豈不是要讓旁人覺得,我們大順再無人可用?”
總不能讓雲羲和在這件事裡全身而退吧!要是來日她立瞭功,皇上豈不是又要高看她一眼
秦玄凌眼神幾不可查地涼瞭涼,淡淡道,“怎麼,這些話也是安宜教你的?”
“......”禾兒咬瞭咬唇,“是奴婢自己想的,奴婢是擔心皇上。”
秦玄凌嘲諷般地勾瞭勾唇角,“朕的滿朝文武都是吃閑飯的?要你一個宮女來替朕憂心國事?”
禾兒嚇的渾身冷汗,臉色蒼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四年瞭,皇上從未對她說過如此重的話。她又委屈又害怕,皇上不是已經叫內務府為她裁制皇後朝服瞭嗎?怎麼又突然這般待她,難道就是因為她說錯瞭話?
禾兒忙哆哆嗦嗦的磕頭求饒,“奴婢知錯瞭,請皇上恕罪......”
很快,額頭就紅紅的腫起一片。
秦玄凌居高臨下的瞧著她,“朕教過你的,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