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起來倒也容易得很。
很快查到今日替小公子們準備筆墨紙硯的小太監身上。
隻是等雲羲和命人前去捉拿那小太監時,他早已經吊死在自己的屋內瞭。
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妙瞭。
雲羲和抿瞭抿唇,俯身掀開白佈,鼻尖微微一動,眉心蹙起,“去玄王府。”
“……郡主?!”小棠面帶不解,卻又一陣心驚,“莫非此事,與婉晴姑娘有幹系?”
雲羲和嗅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多加羅香,“去瞭就知道瞭。”
此香性辛微熱,最適宜體寒之人使用,她隱約記得,那日生辰宴時,在宋婉晴身上聞到過。
天色已經不早瞭,她抿瞭抿唇,提筆給秦玄凌留瞭張紙條,才出宮朝著玄王府殺瞭過去。
玄王府空空蕩蕩的隻住著宋婉晴一人,她養病不喜熱鬧,府上的丫鬟仆從也不多,除瞭些照顧她飲食起居的,剩下的便都是在打理各處院子的,連府上的守衛,也都是原先玄王府的府兵。
雲羲和進去時,門口的守衛不敢攔,忙要進去通報,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有殷勤的丫鬟出來,將她迎進瞭玄王府的正廳。
“羲和郡主來瞭。”宋婉晴一副欣喜至極的模樣,“可用過晚膳瞭?要不要一起用些,隻是……我平日裡病弱,吃食也都是玄凌哥哥特意吩咐瞭廚子做的藥膳,也不知道郡主吃不吃得慣。”
雲羲和不理會她話裡暗搓搓的挑釁,隻是定定地瞧著她,“是你下的手?”
她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眼神中的篤定毫不掩飾。
宋婉晴眼底閃過一絲訝,又極快地掩飾瞭過去,臉上做出一副迷茫的模樣,“郡主在說什麼?”
雲羲和說,“多加羅香。”
宋婉晴瞳孔一縮,再開口時,聲音中就帶瞭些陰陽怪氣,“多加羅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長安城中用這香的也不在少數,怎麼就認定瞭是我?郡主自己照看不好兒子,怎麼能將事情算到我身上?”
“我都還沒說雲無羨,你怎麼就著急承認瞭呢。”雲羲和站起身來,她死死地盯著宋婉晴那張嬌弱的臉,“宋婉晴,你是在找死。”
宋婉晴頓瞭頓,臉上掛著些懊惱,終於裝不下去那白蓮花的模樣,她身子往後靠瞭靠,懶懶地抬頭看向雲羲和,笑著說,“郡主不要這麼激動嘛!我不過是胡亂猜一猜罷瞭,說什麼承認不承認的,就過於嚴重瞭些。羨兒怎麼樣啦?”
“羨兒好得很呢。”雲羲和挑瞭挑眉,眼底的殺意不減,“你是打量著如今大順天下歸心,秦玄凌要立後,就藏不住狐貍尾巴瞭。”
宋婉晴也不怕,她嬌羞地伸手將一縷頭發別在耳後,笑道,
“怎麼,羲和郡主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嗎?莫不是覺得我與玄凌哥哥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找上門來借題發揮的?真是多謝你的抬舉瞭。”
雲羲和嗤笑一聲,“你如今正大光明地說出野心,我倒還敬你兩分坦誠。隻是你何必對孩子下毒手。”
“是你血口噴人呢。”宋婉晴笑盈盈道,“羲和郡主說是我做的,可有何依據?今日我連玄王府的大門都沒有出過,羲和郡主就算是愛子心切,也不能憑空捏造是非來冤枉人吧?”
雲羲和被她這副死不承認的模樣逗笑瞭,“原先還有些不確定,現在倒是能實打實的有瞭底。不過你既然非要找我要依據,很好,我的萬香樓中有一味迷香,常人聞後,意識陷入混沌,毫不設防,問什麼說什麼,婉晴姑娘可要一試?”
“你憑什麼來拷問我?”宋婉晴的臉色終於變瞭變,“你不由分說沖到我府上來,將這樣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怎麼,羲和郡主還要對我用私刑?”
雲羲和氣笑瞭,“你以為你胡攪蠻纏,這件事就能從我這翻過去不提瞭嗎?”
“玄凌哥哥不會允許你這樣對我的。”
宋婉晴被雲羲和身上的殺意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抿瞭抿嘴唇,“雲羲和,我父親是秦玄凌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我不小心做瞭些什麼,他也不會對我動手的!”
雲羲和有些可悲,“你把秦玄凌當什麼?把他欠你父親的恩情當做你行兇的賭註嗎?”
“不用你管!”宋婉晴有些惱羞成怒,伸手朝著門口一指,“滾出去!我府上不歡迎你這樣的客人!”
雲羲和確實淡然地笑瞭笑,回身在另一旁的圈椅中坐下,“說瞭這半天的話,也累瞭。婉晴姑娘也是擅調香之人,可有聞到什麼氣味?”
宋婉晴訝異之下深吸瞭一口氣,旋即覺得一股詭異的濃香湧入鼻腔,那灼熱的氣息隨之往五臟六腑中湧入,她當即便覺得手腳發軟,四肢無力,整個人卻是一點一點的滾燙瞭起來。
宋婉晴終於覺得害怕起來,“…….是依蘭香!”
雲羲和點點頭,“正是呢,那日的賬還沒有與你算,你倒是又來找死來瞭。”
“玄凌哥哥……”宋婉晴憑借著理智,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視線看向門外的濃濃夜色,“…….救我!”
“我知道你在我進門時,就叫人去瞭宮裡傳話。”雲羲和閉上眼睛,“不過秦玄凌不會來的。”
宋婉晴愣住,“什麼?”
雲羲和長睫微顫,她盯著宋婉晴,“我與他說瞭,雲無羨中毒不輕,讓他寸步不離地照顧好他兒子。他當然知道我會對你做什麼,不過他顧不上瞭,誰能比他兒子更重要呢。”
“……”宋婉晴眉心蹙集,“你…….好惡毒的算計!”
雲羲和冷冷地道,
“這不是你自找的?秦玄凌不會對你下手,我可不會放過你!宋婉晴,救命之恩固然無以為報,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便讓你知道,後悔這兩字,最痛苦的寫法…….”
宋婉晴意識已經混亂瞭,她終於忍不住開始撕扯著自己的衣裳,羞恥地哭瞭起來,雲羲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手中一根銀針閃著寒光,刺入宋婉晴的頭顱,又一根,刺入她的後腦,再一根,刺入她的下腹…….
皆是痛入骨髓的穴位,宋婉晴慘叫起來,隻覺得自己好像被放在巖漿中炙烤一般,身體裡洶湧的熱潮一波又一波的陌生又害怕,讓她忍不住想要放縱自己時,卻又被痛得清醒。
“…….”雲羲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衣衫襤褸地在地上痛苦翻滾,“婉晴姑娘,一點小小的回禮,不成敬意。”
她就這麼在玄王府的正廳裡坐瞭一夜,眼睜睜地看著宋婉晴從一開始的飽受折磨痛苦掙紮,到最後依蘭香藥性消散,整個人在地上哭喊著尋死,她都沒有離開。
也不知道過瞭多久,宋婉晴從昏迷中醒來,她雙手抱膝,蜷縮在地上,臉色慘白,一雙眼睛憤恨地看著雲羲和,像是要吃人的野獸一般,令人膽寒。
雲羲和卻隻是冷漠地看瞭她一眼,“婉晴姑娘,從今日起,我為你診病,全當是還瞭秦玄凌的恩情。”
宋婉晴冷笑,“呸!事到如今,你還裝假好心!”
雲羲和微微嘆瞭口氣,學著她昨日那副陰陽怪氣的模樣,“當然瞭,我又不是什麼聖母,說給你治病就是為瞭繼續給你下毒啊,一點一點地折磨死你才好呢。”
宋婉晴,“…….”
雲羲和建議她,
“不過你也可以選擇痛快一點的死法,比如一頭撞死,或是吊死在城東那棵歪脖子樹上,再或者自己動手調香把自己熏死,或者幹脆求我將你送到刑部去。”
什麼破建議,宋婉晴快要氣死瞭,但一想到雲羲和那折磨人的手段,她還不如去找一個痛快呢,哭喊著,“求你瞭,送我去刑部吧…….”
雲羲和隻好頗為遺憾地點瞭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