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後,趙孔陽再一次回到胡民貴隊伍裡做事,胡民貴問起他兒子病情,詢問是否需要他的幫助。
趙孔陽冷眼看胡民貴假惺惺的關心,扯起一個笑臉:“沒事瞭,他也不嚴重,這幾天已經好多瞭。”
胡民貴聽完笑呵呵道:“沒事就好,以後有什麼需要你隻管提,哥能幫忙的一定幫。”
“謝謝貴哥。”趙孔陽低下頭,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好。明天晚上還有一批水要送,你早點休息養精蓄銳。”胡民貴說完便大步離開。
林晚喬這邊,打算與何少最後一次交易水。
原因無他,他們一傢人這輩子的水都囤夠瞭,而且空間裡的煙已經所剩無幾,留下幾份備用,剩下打算全部出手。
交易時間定在三天後。
第二天晚上,趙孔陽抱著兒子到醫院找林晚喬。
林晚喬還以為孩子病情惡化瞭,沒想到卻聽到瞭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羅浦死瞭。
“你說羅浦死瞭?”她又確認瞭一遍。
趙孔陽四下確認無人,這才將情況道來。
“就是一個小時前的事情,我被叫過去和胡民貴他們一起送水給買傢,路上叫人給劫瞭。”
林晚喬這才發現趙孔陽手背上和脖頸處都有青紅的痕跡。
趙孔陽繼續道:“那幫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似乎早料到瞭我們會經過那裡,上來就要我們交出車上的水。胡民貴自然是不肯的,那一桶水可夠他換多少物資呢。”趙孔陽說著,眼底露出譏諷。
“他還想和那群人虛與逶迤,沒想到對面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上來就要砍人。我當時在最後面推車,看到那些人拿刀上來就跑瞭。跑瞭幾十米我回頭看瞭一眼,你猜我看到什麼瞭?”
“什麼?”
趙孔陽鼻孔冷哼:“我看到胡民貴把羅浦推到身前擋刀。那一把大砍刀,直直砍在瞭羅浦的頸動脈上。”
他沒敢說現場羅浦倒在地上,脖子處的鮮血跟噴泉似的,絕對是活不瞭的。
胡民貴也趁機逃瞭。
對方也隻是想要他們的貨,並沒有窮追猛打。
他和胡民貴剩下幾個兄弟一路不敢停,直接跑回瞭傢。
要問他們為什麼不敢報警,那劫匪劫的可是他們偷來的水,胡民貴心虛,被人黑吃黑瞭,他怎麼敢報警。
趙孔陽哄著兒子,小聲道:“他這會兒自顧不暇,我估計短期內應該不會想起來對付你。”
“嗯,謝謝你趕來和我說這事。”
她抓瞭一小把粟米要塞進趙孔陽兜裡。
這是醫院今天才發的福利,據說是農研所剛種出來的,新品種,他們科室每人就發瞭一小把,嘗嘗鮮。
趙孔陽側身避開瞭她的手:“這不行,本來我就欠你的,可不能要。”
“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拿去給孩子煮粥喝。”
趙孔陽堅持不收,當即抱著兒子落荒而逃。
林晚喬下班回到傢,果然聽到1601房內傳出羅雅琴撕心裂肺的哭聲,想必弟弟的死訊她已經知道瞭。
隻是不知道,胡民貴是否敢告訴她羅浦是怎麼死的。
胡民貴當然不會說。
回來緩過神,他就對幾人下瞭封口令,一致對外聲稱路遇劫匪劫財,失手殺瞭羅浦,不準提賣水之事。
羅雅琴癱軟在地,上身伏在地上,顫抖的肩膀泄露瞭她此刻崩潰的情緒。
哭到現在,眼淚早已流幹。
胡民貴坐在沙發上,看瞭妻子一眼,走過去將她扶起來。
“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他說著,對女兒胡婷婷道,“快過來扶你媽去吃點東西。”
羅雅琴被胡婷婷小心翼翼扶著坐在餐桌邊,兩眼空洞。
她就隻有這麼一個弟弟,父母當年為瞭生兒子,逃到外省四處躲藏裡才把弟弟生下來,跟個寶貝一樣捧著長大。
羅浦這一死,她爸媽肯定會崩潰,老人身體不好,萬一打擊太大……
“到底是誰做的?阿浦膽子那麼小,一個遇事就躲的人,怎麼會被劫匪盯上。民貴,你不是認識大官嗎,你一定要幫阿浦報仇。”
她一把抓住胡民貴,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身上。
胡民貴心下一虛,不留痕跡掙脫她的手。
“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報仇,究竟是報殺小舅子的仇,還是水被搶的仇。
翌日天色微亮,胡民貴趁氣溫還未升高便出門瞭。
政府傢屬院外,衛東一大早被胡民貴叫出來,憋著一肚子起床氣。
他最好有要緊事。
胡民貴剛一碰面,開口便是:“東西被搶瞭。”
這下衛東完全醒瞭。
“什麼意思?”
“昨天晚上,我們在送水路上遇到一夥強盜,不僅搶瞭水,還殺瞭我的人。我看他們那樣,像是早就知道我會帶著水走那條路。”
衛東擰著眉:“你看清人瞭嗎?”
胡民貴聞言面露糾結,欲言又止。
“有什麼屁趕緊放!”
“天色昏暗,我看不大清楚,但是,有一人手臂上似乎有龍形紋身。可你之前不是說梁秘書他和狂龍幫……”
衛東一把捂住胡民貴的嘴巴,警惕地看向四周:“你不要命瞭!”
他想瞭想,又問瞭一遍:“你確定看清楚瞭?”
要真是狂龍幫幹的,那可真是大水沖瞭龍王廟。
胡民貴嚴肅點頭。
“行瞭,這事我會和上面反映,這事不一定是狂龍幫做的,現在外面冒充他們行事的人也很多,查出結果來再通知你。這趟的報酬照舊,你去找老楊領,就說是我說的。對瞭,死的人是誰?”
“我小舅子,羅浦。”胡民貴平靜回答,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衛東後半句“隨便拿點東西打發他傢裡人”硬生生哽在喉嚨裡,“回頭你替你小舅子再多領一份,算是對他傢裡的撫恤金。”
說罷,他拍瞭拍胡民貴的肩。
“節哀。”
打發走瞭胡民貴,衛東著急忙慌朝指揮部一個辦公室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