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2。
“幹杯!”
四人都舉著溫熱的蛋酒,為今年平安結束舉杯。
林晚喬悶瞭一大口,黃酒打蛋,進到喉嚨裡,沒有普通酒那麼沖,甜絲絲的,到肚子裡暖暖的。
“嘩~真好喝。”
此刻,四人正在林晚喬的小房間,圍著張小桌子一起吃~火~鍋~。
沒錯,冬天和火鍋最般配。
湯底還是林晚喬最愛的四宮格。
麻辣湯底、菌菇湯底、番茄湯底以及清湯。
卡式爐在火鍋下面熊熊燃燒,鍋裡湯汁翻滾,香氣撲鼻。
這頓飯林晚喬下瞭血本,配菜擺瞭滿滿一桌。
葷菜有肥牛、羊肉、醃五花肉、毛肚、黃喉、鴨腸、蝦滑、肉丸子。
素菜有豆腐、金針菇、鴨血、豆芽、娃娃菜、茼蒿、海帶、寬粉。
還有現成的菜,沈少禹拿手的燴飯,烤鴉片魚頭,鵝肝三文魚冷盤,以及林晚喬最愛的芋圓燒仙草。
吃火鍋怎麼能沒有蘸醬,海鮮醬、香菇醬、油醋汁、幹碟一應俱全。
連狗子今天都不用吃狗糧瞭,肉肉管飽。
重生以來,林晚喬從未吃得如此酣暢淋漓過。
五花肉肥瘦相間,被提早醃過,就算不蘸醬料,都口齒生香。
上好的毛肚,在麻辣鍋底裡面涮上八秒,就可以直接夾出來吃瞭,脆嫩麻辣,鮮香開胃。
從開席後林晚喬就一直在幹飯。
麻辣鍋放瞭足夠多的紅油和辣椒。
林晚喬被辣得‘斯哈斯哈’,邊吸氣邊炫菜。辣得狠瞭,就吃一口燒仙草解辣,然後繼續。
幾杯酒下肚,幾人也開始上頭瞭。
尤其是兩個老人。
劉建安邊舉起酒杯,和沈少禹碰杯。
“阿禹啊,你在這裡也不止大半年瞭,爺爺瞧著,你是個好孩子,聰明、能幹、踏實,喬喬跟著你,我和你阿奶百年以後也能安心瞭。”
沈少禹握著杯子有些羞澀,半天憋出來四個字。
“謝謝阿爺。”
楊玉君在一邊幫腔:“你阿爺說得沒錯,這段時間我們都是把你當自傢人看的,一傢人不說兩傢話,你和喬喬年紀也不小瞭,雖然現在世道不好,但是咱們傢也還過得去,你和喬喬打算什麼時候……”
“阿奶。”林晚喬突然嗔道,“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咱們這樣不好嗎?”
楊玉君想起林晚喬之前的命運,突然有些傷感。
“你從小在我跟前長大,你爸媽……我和你阿爺都老瞭,隻希望在入土之前能看到你有個好歸宿。算瞭,你們年輕人自己有主意,我和你阿爺也就是隨口說說。”
說到自己的父母,林晚喬有些冷淡。
沈少禹眼見氣氛要從歡樂轉為哀傷,趕忙道:“阿爺、阿奶,是不是該點歲燈瞭?”
“哦,對對對,到點瞭。”楊玉君一拍腦袋,“建安,蘿卜和蠟燭放哪兒瞭?”
C市過年有點歲燈的習俗。
除夕之夜,各傢點歲燈,也稱“照歲”。就是用紅色蠟燭插在切成塊狀的蘿卜上,放置在房角、柱邊、灶頭、缸蓋、欄旁等處,燭花報喜,光照滿室,紅紅火火寓意興旺吉祥。
往年點歲燈都是林晚喬的責任,今年沈少禹加瞭進來。
他們先將蘿卜全部切成塊,然後插上蠟燭,點燃後,一盞一盞放在房子的各個角落。
臥室、廚房、灶臺、衛生間、陽臺……
慢慢地,整個房子都在燭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一傢人在一起,齊心協力,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林晚喬堅信。
除瞭1602。
其他人傢窗戶也陸續映出瞭火光。
有蠟燭的人傢都點上瞭蠟燭,沒有蠟燭的則用上瞭剛砍來的柴火,燒起瞭火盆,應個景也成啊。
至於年夜飯,普通人傢都大差不差。
粟米粥、土豆煮粟米、粟米粉糊糊、烤土豆。
吃完飯,林晚喬幾人將桌面都收拾幹凈,沒吃完的食材放回空間。其實不放回去也沒問題,現在的環境就像個天然大冰箱,任何食物都不可能會壞。
滾燙的火鍋湯從房間端到廚房就完全凍上瞭。
要守歲,然而到凌晨還有四個小時。
“搓麻將?”
林晚喬的提議得到瞭大傢一致認可。
飯桌搖身一變,成瞭麻將桌。
嘩啦啦麻將在桌面發出歡快的聲音,整個小區,哦不,可以說整個C市都找不出來第二傢這麼輕松愉快的傢庭瞭吧。
隔壁的1601此刻與1602形成鮮明對比。
胡民貴癱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夾著香煙,腳邊擺瞭一盆幽暗的火盆,除瞭盆中炭火在跳動外,整個房間寂靜無聲,似乎沒有其他活人。
茶幾上有一碗吃剩的苞米碴子,還有一片火腿腸包裝紙。
他抽完手中的煙,將煙蒂丟進火盆,順手拿起一邊的鑷子,從炭火盆裡撥弄出兩個土豆。
土豆離開瞭火源,沒幾秒就涼瞭。
他拿起土豆,站起身,朝內室走去。
昏暗無光的內室,漆黑一片,叫他根本看不清。
“吃飯瞭。”
他將手中的土豆往前面地上一丟,也不管會不會砸到人,丟完又關上門回去瞭。
黑暗中,羅雅琴佝僂著身子,哆嗦著從床上掀開被褥,雙腳踩上冰涼的地板,極度的冰冷帶來強烈的痛感,讓她一下癱軟到地上,可她再怎麼努力,虛弱無力的身軀卻怎麼也站不起來,隻能跪在地上爬著,憑感覺尋找地上的土豆。良久,在床腳下,摸到早已凍成冰坨坨的烤土豆。
顧不上冰冷,她直接就往嘴裡塞。
土豆像石頭一般,難以啃咬,她隻能回到被窩裡,用身體捂著,直到稍微解凍,再放進嘴裡。
冰冷的土豆咽下肚,透骨的涼意從胃裡一下子就到傳到四肢百骸。
眼淚一滴一滴落下,還沒落在被褥上,半途就結瞭冰。
胡民貴職業生涯又一次受挫瞭。
蔣庭湖被削權,雖然狂龍幫才是直接導火索,但多少和他妻子娘傢鬧事有一定關系。
普通的禮早已沒有效果,他隻能走旁門左道。
那些大官的口味刁鉆挑剔,好看的說太木沒情趣不夠騷,玩得開的又嫌棄人傢不是處,這年頭,上哪找那麼多女孩子。
他一個稍不留神,就立馬有人頂替他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他回傢看到瞭自己的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