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頭痛。
身上疼，渾身的骨頭都像融化瞭一般。
“喬喬，喬喬。”
林晚喬睫毛微微顫動，抬起沉重的眼皮。
“醒瞭，阿禹，快來，喬喬醒瞭。”
引入眼簾是楊玉君放大的臉，然後旁邊沈少禹的腦袋湊瞭過來。
兩人眼中均是關切。
林晚喬嘴唇微張，想說句話，一開口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阿爺，咳咳咳……”
楊玉君趕緊給她扶起來順氣，沈少禹吧嗒吧嗒轉身去倒水。
“你阿爺沒事，燒也退瞭，剛剛醒瞭吃瞭點東西又睡下瞭。你感覺怎麼樣？”
楊玉君醒來的時候，林晚喬就躺在旁邊的躺椅上，頭上還打著繃帶，隱約有血跡滲出，整個人如同水裡撈上來似的，怎麼叫都不醒，可把她嚇壞瞭。
“我沒事，這是怎麼回事？”林晚喬見楊玉君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問道。
楊玉君卷起袖子，給林晚喬看，上面的紅斑已經淡瞭許多。
“阿禹給我們都用瞭藥，我已經好多瞭，你阿爺也是，就是你，腦袋還疼不，阿禹說他醒來就看到你倒在廚房地上，腦袋都磕出血瞭。”
這麼一說，林晚喬下意識就去摸自己的後腦勺，“嘶——”，頓時痛得她齜牙咧嘴。
“別碰！你這孩子是不是虎。”
沈少禹接瞭熱水端過來，給林晚喬喂下去。
“阿禹，你什麼時候醒的？”
沈少禹回憶道：“大概凌晨兩點吧，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看到你們都倒下瞭，我心臟都快停瞭。”
沈少禹當時醒來的時候雖然整個人都還是虛脫的狀態，但是確實感覺好多瞭。
看來藥確實有效。
他當即搖搖晃晃給每人都打瞭一針。
楊玉君是最先醒的，然後是劉建安，反而是林晚喬，熬瞭這麼幾天照顧二老，又跌瞭一跤，一直陷入昏迷。
林晚喬醒來喝瞭點粥，便又犯困沉沉睡瞭回去。
等她睡飽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她是被外面的吵鬧聲吵醒的。
“憑什麼他們能第一批用上藥！有錢瞭不起嗎，我媽媽都快不行瞭，你們還是人嗎！
“不服！我們不服！”
“求求你們，給我一隻藥吧，我父母都死瞭，我老婆昨天也沒瞭，我隻有一個兒子瞭，求求你們瞭，我死瞭不要緊，救救我兒子吧。”
林晚喬撐起身子。
“阿禹，外面怎麼瞭？”
沈少禹趕緊過來給她墊枕頭：“外頭那些都是B、C區的人。基地第一批藥隻有200隻，決定優先供應A區別墅，所以……”
所以B、C區的人顧不得傳染，都跑來鬧瞭是嗎。
都是為瞭生存。
林晚喬斂下眼瞼，此時大病初愈的臉雪白沒有一絲血色，更襯膚白似雪，人也沒瞭平時的強勢，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沈少禹忍不住親親她的額頭。
“不用擔心，基地已經加派安保過來瞭，他們不會鬧進來的。”
別墅區的人即使第一批拿到瞭藥，也已經死亡超過一半。
別墅區門口集聚的人同官方起瞭幾次沖突後，發現他們微弱的力量如蚍蜉撼樹，加上官方承諾三日內藥便能供應上B、C區，便也不再鬧瞭。
拖延的結局就是，死亡人數攀升。
因身體器官在患病時多發衰竭，透支，強撐著等到藥，最後僥幸活下來的人，也存在各種各樣的後遺癥，看上去竟比患病前活活衰老瞭十多歲。
如同林晚喬前世經歷的一樣，頭一批的藥確實暫時控制住瞭病毒蔓延。
但這個病毒非常狡猾，選擇蟄伏於一些人的身體中，靜靜升級。
眼前的平靜隻是暫時的。
林晚喬知道，很快就會爆發第二輪。
那才是真正地獄的開始。
活死人……
林晚喬想等二老的身體稍微恢復一些就離開基地。
“這麼急？”
楊玉君他們還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有個安穩的地方。
“再過一個禮拜吧。”
基地內部已經控制住病毒，現在已經在給基地外的人發放免費藥物，再過一個禮拜，外面的情況會暫時好一些。現在出去就是找死。
即使病毒控制住瞭，基地的廣播還是從未停止過。
“各位居民，若傢中親人不幸感染逝世，請立即通知基地疾控部門集中火化，萬不可隱瞞不報或自行處理屍體！再說一遍，若傢中親人不幸感染逝世，請立即通知基地疾控部門集中火化，萬不可隱瞞不報或自行處理屍體！一經發現，嚴厲懲處。”
何傢將林晚喬的話聽進去瞭。
這一個禮拜中，外面吵鬧哭喊的聲音就沒停過。
“不要帶走我老公，求求你們瞭，讓我們再看一眼。”
“放手！我媽都已經沒瞭，她最後的遺願就是入土為安，這點要求都不行嗎，我們自己會帶出去的入葬的，不用你們管，松手！”
人們就是這樣。
疫情的時候，命都要沒瞭，隻會想著如何活命。
反而等病毒控制住瞭，命保住瞭，開始顧及別的。
基地手段強硬，查到一起隱瞞不報的，直接上門帶走，敢阻礙執行？打暈一起帶走。
大多數人傢已經被折磨地麻木瞭，基地怎麼說他們就順從，聽話就是瞭，沒有基地的藥，他們早就死瞭。
但是仍有那麼幾個頭鐵的。
林晚喬恢復瞭精神，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她去瞭一趟何傢，和葉傢，做最後的道別。
葉茜自然是淚眼汪汪的，但是基地已經派人同她安排好轉移計劃，所以她隻能同林晚喬道別。
何傢早就知道她要走，詢問有沒有要幫忙的，被林晚喬拒絕。
“基地裡的病毒暫時是控制住瞭，但外面就……，你不如跟著我們一起轉移。”何少最後還是向她拋出橄欖枝，這幾年相處，讓他對林晚喬也起瞭惺惺相惜之友誼。
何正仁也出言挽留，林晚喬背後的人也是能人，她願意留下一起，對何傢也是一大助力。
林晚喬有自己的計劃，委婉拒絕。
回到自己傢，楊玉君他們已經將所有傢當都收拾出來，隻等林晚喬收進空間。
那臺五菱還躺在空間裡，拿出來跟剛丟進去時一樣，發動機突突突響，引擎蓋上還殘留著極寒時落在上面的雪。
重要的收進空間，一些無用的大件傢具都綁到車鬥裡，以掩人耳目。
當晚，一傢人坐在燈光下，研究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