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雲層,染亮天際。
顧念醒來,看著枕邊那支滴著露珠的玫瑰,心情像落在窗戶上的陽光一樣美好。
拿起玫瑰,放到鼻尖嗅聞,香味比昨天那支更香,更有味兒。
顧念打著哈欠走出臥室,沙發上的外婆,瞥瞭她一眼,又朝餐廳方向望瞭望:
“厲騰上班去瞭,一大早就起來給你做早餐,心疼你昨天累壞瞭,念念,能嫁給這小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聽瞭外婆的話,顧念心裡美得冒泡。
她走過去,一把抱住老人,撕嬌:
“外婆,是你前世修得好,所以,才能讓我找到厲騰這樣的老公。”
“知道你老公好,就少折騰一點,我看他在你面前,總是誠惶誠恐的,好像說每句話,都要註意觀察你表情,一時有點風吹草動,他就不敢吭聲瞭。”
“那有。”
顧念撇嘴,死不承認。
但是,心裡可甜死瞭。
“男人得哄著點,女人不能太強勢,像你媽媽……”
她媽汪海蘭的感情,對於她自己來說,就是一場災難,更是一場悲劇。
想到女兒慘死的畫面,老太太至今不能釋懷,濕潤著眼眶:
“當年,如果你媽軟一點,哄哄你爸,也許,很多事都不會發生……”
也許,她現在還活著。
也許,她還與顧申幸福恩愛著。
然而,一切都是也許而已。
“終究,她是去瞭,她不過是想要體面地活著,然而,生活都是一地雞毛,又哪有那麼多的體面?是我把她慣壞瞭,念念,你不能走你媽媽的老路。”
老人悲從中來,聲音傻啞。
提起媽媽,顧念喉頭哽咽,視線也蒙瞭層水霧,她沒有說話,隻是咬緊瞭嘴唇。
良久,她才緩緩說:
“我知道,放心,外婆,我不會的,而且……”
她吸瞭口氣,幽幽開口:
“厲騰不是那種人。”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厲騰不是顧申,如果是,她顧念不會選擇尋短見,而是風風光光活著,活得比男人更好,更體面。
在她的字典裡,男人就是個屁。
為他丟掉一條命,千不值,萬不值。
怕老人傷心難過傷身體,顧念清瞭清嗓子,裝作很開心的樣子:
“外婆,再過幾天,就是你八十大壽瞭,想怎麼過壽?”
老人眼神飄渺,嘴角隱隱含笑,語氣淒涼:
“我一個孤寡老人,活一天是一天,至於做壽,就不用瞭。”
顧念看出瞭外婆的孤寂與落寞,老太太的心思,她懂。
兒子女兒都不再瞭,她還活著,並且,親自見證瞭女兒兒子的死亡,尤其是汪海龍蘭的離世,對老人打擊很大,她在病床上躺瞭差不多大半年,久病無孝子,李媛不舒坦極瞭,才把她送去瞭敬老院。
敬老院呆瞭段時間,老太太看到瞭許多同齡人晚景的淒涼,心境更悲觀瞭。
顧念順著老人的意思:
“外婆,你不想張揚沒事,我們就小范圍過下,我給軟軟打個電話,她一定會過來看你的。”
提起汪軟軟,老人不說話瞭。
像是在她心裡,已經沒有瞭這個孫女兒,然而,顧念知道並不是這樣,汪軟軟是汪海峰唯一的孩子,老人怎麼會不喜歡,她隻是被汪軟軟傷透瞭心,可能也猜到瞭汪海峰的死與汪軟軟有關,所以,她才不願意提孫女兒。
好半天,她才應聲:
“好。”
“念念,厲騰盤下瞭珠寶店,聽說他把店送你瞭?”
外婆一般不過問年輕人的事。
即然關心瞭,肯定有她的目的。
“對,她讓我幫他經營。”
顧念並沒隱瞞,如實相告。
老人嘴角隱約有瞭笑紋:
“厲騰傢境也算殷實,你配他,綽綽有餘,別心高氣傲,好好與他過日子,是個靠得住的人。”
顧念假裝不服氣,貧嘴:
“外婆,你也太看不起你外孫女兒瞭,我長得這麼漂亮,配他才綽綽有餘。”
外婆淺淺一笑:
“我外孫女兒是優秀,錢,有時候,是個好東西,有時候,又會是災難,你媽與你爸的婚姻,就是從發傢致富後開始,外面的那些個女人,總會惦記男人腰包裡的錢。”
顧念聽出來瞭,厲騰買下珠寶店送她,老人並不高興,反而隱隱有些擔心,怕厲騰有錢瞭,就會變壞,與她爸顧申一樣。
“我知道,外婆,我會有分寸的,您老人傢放心。”
“周津帆死瞭,你知道嗎?”
心口襲來鈍痛。
周津帆,歌壇唯一一個像汪海蘭聲音相似度極高的男藝人。
“怎麼死的?”
顧念又驚又氣。
“媒體報道是鬱抑癥,但是,許多話,都是他們在自編自導自演。”
老人並不相信媒體,甚至能操縱媒體的那幫人。
“今天下午,是周津帆的遺體告別式,我就不去瞭,周傢人官宣,兩天後,會有他生前物品拍賣會,到時,你帶我去。”
“好。”
整個下午,顧念心情很不好。
薄庭琛一身手工定制西裝,站在百葉窗前,長指撥開兩條百葉,透過縫隙,一眼就看到瞭坐在工位上的女人,心情低落,指尖纏著胸前的發絲,輕咬著唇瓣,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默敲門進來。
“薄總,劉世儒想與盛世合作,這是他們遞過來的企劃案。”
薄庭琛放下手,兩條百葉復位,走回到辦公桌前,接過陳默遞過來的案子,隨便瞟瞭瞟。眉頭攏高:
“美申那個劉世儒?”
“是的。”
“誰交接的案子?”
陳默:
“好像是小薄總那邊的人遞過來的。”
薄庭琛想也不想,直接扔回給陳默:
“以後,薄羽辰的人,統統不準參與盛世任何項目。”
陳默見老板生氣,不敢說什麼,拿著企劃書正要離開。
薄庭琛喊住瞭他,叮囑:
“美申公司,妄想通過薄羽辰與我們合作,簡直異想天開。”
薄庭琛可沒忘記,當初的劉子昂是怎麼與他交手的。
當時,他就放過狠話,帝億萬豪不再與美申有業務往來,沒想,劉傢竟然把算盤打到瞭薄羽辰身上,想把手伸到盛世來。
“把美申拉入黑戶名單。”
“好。”
陳默應聲。
“另外……”薄庭琛尾音拉長,目光不時瞥向百葉窗。
“薄總,是想問太太為什麼心情不好吧?”
薄庭琛給瞭助理一個贊賞的眼神。
陳默受寵若驚:
“這兩天,媒體吵翻瞭天,據說是周津帆死瞭,媒體官宣說是自殺,具體如何,還不知道。”
周津帆,這名字挺熟悉的。
見薄庭琛長眉微擰,知道他記憶不太好,陳默趕緊補充:
“就是聲音像極瞭汪海蘭的那個藝人。”
“上次我們請的那個明星?”
陳默點頭:
“對。”
上次邀請周津帆過來幫盛世宣傳,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顧念已經出事瞭。
周津帆的事應該沒這麼簡單,但,娛樂圈的事,向來復雜,他也沒時間去搭理這種事。
想著外面的小女人,是因為這事鬧得不開心,薄庭琛默然。
見薄庭琛臉色沉下去,陳默怕他誤會,趕緊說:
“薄總,太太應該是想去參加周津帆的追悼會,去不成,才傷心的。”
周津帆名氣很大,他的追悼會,一般人進不去。
薄庭琛沉吟。
幾分鐘後,顧念神思恍惚時,頭頂忽地被一抹影子擋去瞭陽光。
她抬頭,就對上瞭陳默探究的臉:
“有事嗎?陳助理。”
“你收拾一下,下午三點,隨薄總去參加一個故友的追悼會。”
陳默說完,不待她回答,匆匆走瞭。
追悼會?
誰的追悼會?周津帆的嗎?
不可能。
顧念趕緊搖瞭搖頭,她怎麼滿腦子都是周津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