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珠喊疼,顧念就緊張,不停給醫生說:
“輕點,輕點,我媽疼。”
顧念這聲媽喊得厲明珠心花怒放,激動都忘記喊疼瞭。
醫生們見她臉色正常,才知道她是裝出來的,頓時松瞭口氣,醫生隨便檢查下走瞭。
厲明珠鬧騰番,滿身都是汗,她讓護士去打水,顧念從護士手裡拿過盆子,厲明珠來不及攔,呵斥護士,顧念打瞭水出來,見護士紅著眼,一臉委屈,從她手裡接過盆子:
“顧小姐,還是我來吧。”
護士挺有職業修養的,換其他人,早跑瞭。
厲明珠見顧念出來,臉上又有瞭笑容,護士給她擦臉,擦手,還擦瞭身體,顧念要幫忙,厲明珠不要,顧念隻好遂瞭她的意。
擦瞭身體,小護士為她放下袖子時,指尖不小心在她身上劃瞭下,厲明珠不高興極瞭,將小護士罵瞭通,直接讓顧念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
顧念不知道她是不是借題發揮,好達到出院的目的,畢竟,消毒味的病房,住久瞭,也不是不舒服的。
顧念將厲明珠帶回傢,給厲騰打電話,也沒過多說細節,隻道:
“厲阿姨鬧著要出院,我就把她帶回傢瞭。”
那頭厲騰像是很忙,有人在說話,說得還是英文,顧念能聽懂幾句,好像在說關於博物館競標的事,還談到瞭國外的幾個投資項目……
“你說什麼?”
英文聲小瞭,厲騰沙啞的聲音落入耳朵。
顧念眉心蹙緊,她清瞭清嗓子,將話重復瞭遍。
厲騰不緊不慢:
“我媽就那性子,早就說醫院住膩瞭,想回傢住,這下好瞭,遂她的願瞭,她一定很高興。”
顧念還想說什麼,厲騰就說:
“我現在很忙……中午,我回傢一趟,記得讓汪軟軟做點午飯,我想吃糖醋排骨。”
說完,厲騰掛瞭電話。
顧念握著手機,久久不能言語。
厲明珠剛回來,轉悠著各個角落,像看新房一樣,興高采烈。
她還拉著顧念的手,讓顧念陪她,顧念不想掃瞭她的興,陪她每間房,每個角落,到處轉悠。
汪軟軟坐在沙發上,抬頭往樓上望去,正巧就與廊道上的厲明珠目光對上。
她伸去要抓瓜子的手縮瞭回來。
中規中矩地坐著看電視,電視是檔綜藝節目,全部是大牌明星上陣,她表面在看電視,心思實則在樓上的厲明珠身上。
想著如何才能討好厲明珠。
隻要討好瞭厲明珠,厲騰那兒就不是事兒。
轉悠完瞭,厲明珠牽著顧念下樓。
汪軟軟急忙端瞭果盤迎上去:
“阿姨,我切瞭盤水果,很甜,嘗嘗。”
汪軟軟牙簽穿瞭顆草莓,朝厲明珠遞過去,厲明珠目光落到她臉上,笑容從嘴角隱去,眸色微冷:
“我長瞭手,想吃自己知道拿。”
不要你假好心。
汪軟軟尷尬得不行,縮回手,將草莓放進嘴裡,狠狠咀嚼,滿嘴甜香,她卻吃不出味來。
汪軟軟手一滑,果盤掉落。
顧念的腳恰好就在那時邁出去,腳下一滑,厲明珠嚇得不行,她伸手去撈,自己倒踉蹌瞭一大步,才穩住身子。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顧念的身體滾落樓梯。
“念念。”厲明珠聲音因驚嚇而破碎。
汪軟軟像是也嚇傻瞭,她從樓梯上奔下去:
“姐。”
顧念沒想到自己會摔下去。
身體滾落時,她感覺天旋地轉,等她有意識時,聽到的是厲明珠焦急的呼喊聲,以及汪軟軟的哭聲。
顧念掀瞭掀眼皮,終於醒來,她看著眼前厲明珠,虛弱地笑瞭:
“厲阿姨,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那麼高摔下來,我已經聯系瞭裴柏安,他馬上就到。”
說曹操,曹操到。
門鈴響瞭,汪軟軟趕緊去開門,柏裴安拎著藥箱,身後帶跟瞭兩名護士。
汪軟軟讓開身子。
裴柏安帶瞭護士立刻進屋。
看到厲明珠,他正要開口,厲明珠揚手,示意他趕緊給顧念檢查。
汪軟軟將厲明珠與裴柏安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畏懼,悄悄摸到樓梯上,將灑瞭一地的碎渣水果收拾幹凈。
裴柏安為顧念檢查完身體,與厲明珠到隔壁房間說瞭會兒話。
具體說什麼,沒人知道,厲明珠出來時,臉色有些難看。
裴柏安開瞭些藥,汪軟軟舉手自告奮勇要去幫顧念拿藥,厲明珠笑瞭笑,扭頭對一護士說:
“妹妹,有勞你瞭。”
護士點頭,神色恭敬,轉身就去藥房拿藥瞭。
汪軟軟尷尬得無地自容,想挖個洞把自己埋瞭。
厲明珠拿手機給兒子打電話:
“兒子都快沒瞭,還不趕緊回來。”
那頭的厲騰聽瞭,驚出身冷汗,他立刻結束瞭會議,開車馬不停蹄趕瞭回來。
厲騰沖進臥室,見顧念躺在床上,完好無損,他撲通的心臟終於能安靜下來。
他掩瞭門,坐到床邊,執起顧念的手:
“怎麼這麼不小心?”
顧念汲瞭口氣:
“腳踩滑瞭。”
“你去做什麼瞭?我給你打電話,好像聽到裡面在說英文,好像在說什麼博物館,還有投資什麼的。”
厲騰別開眼,垂目,暗自後悔自己太小心,迅速反應:
“等活兒時,我順手點開的一段視頻,裡面的節目是談博物館招標的事。”
說完,厲騰將手機上的一段視頻播出來。
裡面的聲音,果然與顧念聽到的一樣。
全英文,且聲色都一樣。
見顧念不再懷疑,厲騰緊繃的神經松懈,如釋重負。
還好,他剛剛開會,把視頻錄瞭下來,顧念又不認識海外高管,他就這樣蒙混過關瞭。
厲騰關切問:
“你沒什麼問題吧?”
顧念搖頭:
“就是腳有點疼,本來就扭瞭,現在,好像更疼瞭,不知道能不能走。”
厲騰盯著她的腳:
“你試著起來,走走看。”
顧念剛要起身,身子就又跌落到床上,而腳踝處的神經真拉傷瞭,冷汗都疼出來瞭。
厲騰緊張得要死,胸腔裡的怒意呼得竄出來。
他按壓著她的肩:
“你躺著,別動。”
厲騰走出房間,客廳裡沒人,他抬頭,就看到書房門口有人影晃動,好像是汪軟軟。
書房裡,應該是厲明珠與裴柏安在談事。
厲騰邁動長腿,上樓。
汪軟軟頭頂被一片陰影覆蓋,她才後知後覺回頭,撞上的是厲騰陰鷙的眼眸,她失聲喊:
“姐夫。”
汪軟軟剛喊出,書房裡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厲明珠開門出來瞭,見瞭汪軟軟,臉色如鍋底一樣黑。
裴伯安告辭離開。
厲明珠盯著汪軟軟,目光似刀:
“汪軟軟,你鬼鬼祟祟的,要做什麼?”
汪軟軟一臉心虛,並且,她也懼怕這名不穿金戴銀,卻氣場一點不輸豪門闊太的女人。
再則,厲騰還在旁邊,她不敢亂來。
她咽瞭口唾沫:
“阿姨,姐夫……”
厲明珠一點不喜歡汪軟軟,有一種看到就想打人的沖動。
不待汪軟軟說完,她轉過臉對厲騰說:
“我孫子要是沒瞭,我拿你是問。”
眼睛看著厲騰,但話明顯是對汪軟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