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停車啊！”
“……”
司機滿頭汗，“太太，這裡是機動車道，不能隨便停車的，而且後面還跟著一大串車呢，也不安全啊。”
林佳藝心裡“咯噔”一下。
她從車子後面的玻璃往外看，並沒有在人行道上看到安琪的身影。
林佳藝頓時松口氣。
她跟著勸林太太，“媽，趙叔說得對，這麼停車太危險瞭。趙叔，你趕緊找個能停車的地方，靠邊停下。”
“好。”
車子慢慢行駛瞭兩分鐘才有個轉彎區，司機趕緊把車子停在瞭人行道上畫瞭停車線的地方，車子剛停穩，林太太就推開車門下瞭車。
她幾乎是一路飛奔，往回跑。
“媽，您小心點。”
林佳藝不放心，大步追過去，她拉住林太太，“您腳底下穿著高跟鞋呢，慢一點別摔瞭。”
“我沒事。”林太太掙脫她的手，著急忙慌地往前跑，“樂琪還等著我呢，我要趕緊去找她。”
“……”
林佳藝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再看看林太太往前飛奔的身影，眼眶泛紅。
媽媽一直都是端莊優雅的。
隻有在事關安琪的時候，她才會這麼失態。
她讓哥哥幫忙隱瞞安琪的消息是對的，如果媽媽知道安琪在江城，她一定會去找安琪，到時候就沒有人在乎她瞭。
林佳藝咬著唇，快步跟上去。
林太太踩著高跟鞋，健步如飛，她一邊跑，一邊用目光掃視人行道上的所有人，她就這麼飛奔瞭足足半個小時，卻沒有發現安琪的身影。
“樂琪呢？我剛才明明看到她瞭啊。”
“……”
林太太心臟不好，在太陽下跑瞭這麼久，臉色有些發白，林佳藝默默地給她拍著背順氣，“媽，您可能看錯瞭。”
“不可能，我真的看到瞭。”
“你太想念樂琪，所以才會出現幻覺。”林佳藝目光閃爍，“樂琪肯定不在江城，這幾年我們從來沒搬過傢，如果她在江城，她一定會回去找我們的。”
“不，她不會回去的。”
林太太捂住臉，眼淚順著指縫流出來，“五年前……我們傷瞭她的心，她就算來瞭江城，也不會回去找我們的。”
“……”
林佳藝心裡也難受，“媽，已經五年瞭，說不定樂琪已經有瞭全新的生活，您……還是放不下她嗎？”
“我怎麼放心的下。”
林太太擦掉眼淚，顫聲說，“你養父母那麼自私，你在他們身邊長大，他們都能虐待你，樂琪跟他們完全沒有感情基礎，他們怎麼會善待樂琪！”
“那可不一定。”
林佳藝恨聲道，“他們虐待我，是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樂琪是他們親生的，他們不會像對我那麼對樂琪的。”
“佳藝……”
“媽！”
林佳藝打斷她，她握住林太太的手，目光中帶著一絲懇求，“我們不找樂琪瞭行嗎？她跟我們傢本來就沒有關系，錯位的人生已經交換回來瞭，她過得好也好，不好也好，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們，我們就當沒有她這個人，我們一傢四口過自己的小日子，好嗎？”
“……”
林太太僵住。
她錯愕的抬頭，“你說什麼？”
“媽，我們不管樂琪瞭……”
“那怎麼行！”
幾乎是反射性的，林太太推開林佳藝的手，她眼眶還紅著，語氣嚴厲，“樂琪是我女兒，我怎麼可能不管她。”
“……”
林佳藝一顆心瞬間冰涼。
安琪是她女兒。
那她呢？
她算什麼？
林佳藝眼底浮起一層霧氣，“媽，我才是您的女兒啊。”
“……”
林太太這才意識到傷瞭林佳藝的心，她重新握住林佳藝的手，“佳藝，媽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媽媽剛才太著急瞭，忽略瞭你的感受，你跟樂琪都是媽媽的女兒，媽媽對你們的心是一樣的。”
林佳藝笑容發苦。
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呢。
媽媽對她就沒有這麼緊張過。
安琪！
她偷走瞭她十五年的人生，現在她們的生活明明已經回到瞭各自的軌道，她還這麼陰魂不散。
這五年來。
她明明沒有出現在媽媽面前，但她卻像空氣一樣無孔不入。
至今傢裡還保留著她的房間。
所有跟她有關的東西，全被媽媽鎖進瞭那個房間，房間的鑰匙在媽媽手裡，她不許任何人進去，就連房間裡的衛生都是她親自打掃。
有時候，她在那個房間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她呢？
五年來，媽媽對她從來都是溫柔的，她似乎想彌補那十五年的缺席，所以一句重話都沒對她說過。
可是……
那不是正常母女的狀態啊。
正常母女之間會嬉笑打鬧，那種自然而然的親密感她從來沒感受過，哪怕她躲在媽媽懷裡撒嬌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她們之間有一層看不到的隔膜。
林佳藝垂下眼，“媽，我們回去吧。”
“……”
林太太不死心，又沿著人行道往前走瞭半天。
直到夕陽西下，路邊的路燈都亮瞭起來，她才苦笑一聲，自我懷疑道，“也許，真的是我看錯瞭。”
“媽，我們走吧。”
“……好。”
林佳藝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車子到達之後，她拉開車門，扶著林太太坐進去。林太太身體不好，臉色蒼白的靠在車窗邊闔著眼。
“媽，你沒事吧？”
林太太搖搖頭，眼底有些濕潤，“就是累。”
人累。
心也累。
不止累，心裡有一個角落空蕩蕩的。
隻要想到她的樂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苦受累，她的心就針紮一樣的疼。
……
回到傢。
林太太晚飯都沒吃，直接回房間休息瞭。
林錚愣瞭一下，忙拉著林佳藝詢問，“媽怎麼瞭？”
“……”
林佳藝沒敢提安琪，隻說，“這幾天涼快瞭，我就帶媽去商場買秋裝，估計是逛街的時候累著瞭。”
“哦。”
林錚沒有懷疑，叮囑她說，“媽身體不好，下次別帶她逛這麼久。”
“我知道瞭。”
眼看林佳藝要走，林錚抓住她的手腕，他四下看瞭看，拉著林佳藝去瞭花園，眼見花園裡沒人，林錚才開口。
“佳藝，馬上中秋節瞭，我打算把安琪的事情告訴媽瞭。”
“……”
林佳藝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