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錚推開書房的門。
門外。
林佳藝正端著兩杯水站在門口,不知道聽到瞭多少。
林錚表情瞬間復雜。
“佳藝……”
“哥,要喝水嗎?”林佳藝揚起笑容,一副沒有事情發生的樣子,“我親手做的果茶。”
“……”
林錚很給面子,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好喝。”
林佳藝註意到他手裡的車鑰匙,她愣瞭一下,“這麼晚瞭,哥你還要出去嗎,是去接媽媽嗎,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是,我回公司附近的公寓。”
“哦。”
林錚揉揉她的頭發,“馬上開學瞭,別熬夜瞭,早點睡,明天回來給你帶禮物。”
“嗯。”
林佳藝乖巧點頭。
內心卻冷笑。
因為他提出讓安琪回來過中秋,所以覺得愧對她,心虛瞭才要給她帶禮物吧。
沒錯。
她一直悄悄在門口偷聽。
所以,兩個人的對話她全都聽到瞭。
林佳藝覺得林錚很虛偽,他明明答應過她,中秋節之前不會把安琪的消息告訴爸媽,可他還是說瞭。
他明明更在意安琪的想法,卻在她面前裝出一副好哥哥的樣子。
林佳藝心裡的恨意像魔鬼一樣爬瞭上來。
林錚很快離開。
他離開後,林玉海也從書房走瞭出來,見林佳藝盯著客廳大門的方向,林玉海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看什麼呢?”
林佳藝表情瞬間柔和下來,“看我哥呢,我哥也真是的,這麼晚瞭還往外跑。”
“孩子大瞭,跟父母住一起嫌煩嘍。”
“我不會的。”
“呃?”
林佳藝嘟著嘴撒嬌,“我長再大也不會搬出去住的,我要一直陪著爸爸媽媽。”
“所以啊,要臭小子有什麼用,還是小棉襖比較貼心。”
林佳藝對他吐吐舌頭,把手裡的水杯塞給林玉海,“爸爸你喝點水,我去睡覺瞭。”
“去吧。”
林玉海沒跟林佳藝提安琪。
他的女兒他瞭解。
佳藝絕對不想聽到任何跟安琪有關的事情。
……
林佳藝一路小跑到二樓。
林傢的別墅是老別墅,每一層隻有一百五十個平方,二樓原本隻有兩個臥室,一個是林錚的,一個是安琪的。
後來安琪和林佳藝換回來之後,林太太不願意把安琪的房間給林佳藝住,所以把二樓的衣帽間改造瞭一下,重新裝修,就成瞭林佳藝的房間。
她和安琪的房間正好門對門。
她的房間並不比安琪那間小。
但……
終究還是不同的。
安琪和林錚的房間在南邊,向陽。
她的房間在北邊,常年不見陽光。
此刻。
林佳藝站在安琪的房間門口,咬咬牙,擰瞭擰門把,門把卻紋絲不動。
被鎖上瞭。
林佳藝冷笑起來,“傢裡就這幾個人,鎖瞭門是防誰呢。”
她放棄瞭開門的想法,轉身回瞭自己房間。
甩掉鞋子,整個人撲到床上,想起剛才爸爸和哥哥的對話,再想想今天晚上沒有回傢的媽媽,林佳藝突然悲從中來。
她用力捶打著被子,“為什麼……為什麼不管我怎麼努力,都代替不瞭安琪,你們一個個的,為什麼都想著她!”
“你們還想讓她回來過節,她憑什麼!她姓安,她不配!”
“……”
再憤怒的時候,林佳藝也是克制的。
她不敢砸東西,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
半個小時後,她劇烈起伏的胸口才平靜下來,她盤腿坐在床上,眼底泛著森冷的寒光,“安琪,隻要我在這個傢裡一天,你就休想回來!”
她陰著臉陷入思考。
片刻後,她似乎想到什麼,唇邊溢出一抹冷厲的笑。
“安琪,這都是你逼我的!”
……
安琪和林太太五年沒見面,有太多的話要說,兩個人幾乎聊瞭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時候,林太太撐不住瞭才睡下。
安琪沒睡。
她今天還有最後一天班要上,怕睡著之後再醒來更難受,幹脆就不睡瞭。
她側躺著。
看著媽媽的睡顏。
仔細看,林佳藝長得其實跟媽媽有幾分像,都是明艷的大美人,但媽媽氣質更優雅,她身上有種歲月磨礪過的平和,看上去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安琪靜靜看瞭一會兒,直到時間差不多瞭,她才輕手輕腳地下床洗漱,換好衣服去樓下買瞭早餐放到餐桌上,又把鑰匙留在床頭櫃上,安琪就抱著頭盔去上班瞭。
午休期間。
安琪抽空去瞭趟派出所。
剛出寫字樓,就看到封九辭的車子停在路邊,看到她,封九辭瘋狂按喇叭,安琪走過來,“你怎麼來瞭?”
“你不是要去派出所嗎,我帶瞭律師,跟你一起去。”
“……”
安琪愣瞭一下,“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派出所?”
封九辭對她拋個媚眼,“本少爺跟你心有靈犀。”
“……”
安琪一陣惡寒。
“別廢話瞭,趕緊先上車。”
“哦。”
不得不說。
關鍵時刻封九辭還是能起到大作用的。
有封九辭和律師在,她省瞭很多麻煩,很快就看到瞭關押在派出所的安方剛三人。
看到她。
安方剛立馬激動起來,“安琪,安琪!你可算來瞭,你快跟警察同志說說,我們根本沒想害你……這一切都是誤會,讓警察同志放我們出去。”
“……”
安琪表情淡漠,“誤會,什麼誤會?你們給我下安眠藥,把我裝進行李箱,控制我人身自由,試圖把我帶回老傢……這幾件事,哪一件是誤會?”
安方剛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是法盲。
他真不知道用手段把自己親生女兒帶回老傢也是犯法,要不然他肯定不能這麼幹,但現在後悔也晚瞭。
“安琪……”
“想讓我諒解你們也行。”
三人眼睛頓時一亮,安方剛也不傻,知道安琪肯定有條件,但他顧不上瞭,他一分鐘都不想在這種鬼地方待下去瞭。
太折磨人瞭。
而且明天就是九月一號瞭,安旭上學不能耽擱,他還是學生,他不能留任何案底。
“你有什麼條件?”
“……”
安琪沒有聖母心。
她隻是不想欠他們。
她抿唇說,“你們名義上是我親生父母,但除瞭給我生命,你們沒有對我付出任何感情和金錢,甚至還因為我,從我養父母那裡得到瞭一筆錢。”
“……”
安方剛無力反駁。
因為安琪說的都是事實。
“我不告你們,算還瞭你們生我的恩情。但你們要立個字據,讓我把戶口從傢裡遷出去,並且跟我斷絕一切關系,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