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後知後覺地發現封九辭是沒話找話。
她問封九辭，“你是不是無聊啊？”
“有點。”
“要不我把電腦拿過來，給你找個電視劇看看？”
“不要。”封九辭拒絕，“我頭疼，你跟我說說你最近這段時間的生活吧，我就想安安靜靜地聽人說會兒話。”
“哦。”
安琪不是個擅長聊天的人，她絞盡腦汁地想自己最近生活中的趣事，然後發現……
“我的生活沒什麼好說的。每天上學放學，有工作的時候就放學之後抽空去工作，我現在很少住宿舍，大多時間都回小區這邊住。”
“周末的時候我媽偶爾會過來陪我住兩天，白天的時候我們會一起逛超市買菜，然後一起做做飯……就這樣，沒什麼特別的。”
一扭頭。
發現床上的封九辭竟然已經睡著瞭。
“……”
安琪把他身上的被子拉開一點。
高燒的人不能捂這麼結實，不容易散熱。
她又去打瞭盆溫水，用毛巾投瞭水，幫封九辭擦拭手心和脖頸，幫他物理降溫。
做完這些。
她把毛巾擰成半幹狀態，放到他額頭上。
封九辭睡得不太安穩，眉頭一直皺著，安琪坐在床沿，伸手撫平他的眉心，“仔細看，長得還是蠻帥的嘛，就是性格差瞭點。”
安琪做個合格的護工，忙忙碌碌地用毛巾給他進行物理降溫，足足伺候瞭他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候。
或許是藥效發揮瞭作用，他額頭明顯出瞭一層汗，身上也熱騰騰的一片。
出汗瞭就代表退燒瞭。
安琪伸手在他額頭上摸瞭一下，手下皮膚的溫度確實沒有之前那麼燙手瞭。
安琪正要把手縮回來，手腕卻猛然一緊。
“封九辭，你醒瞭？”
“媽！”
封九辭沒醒，他似乎在做噩夢，眉頭皺得死緊，嘴裡一直在夢囈，他喉嚨裡像含瞭一顆糖，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安琪把腦袋湊過去，仔細聽瞭半天才聽到他在喊什麼。
“媽……別走，別走！”
“……”
她低頭。
看到封九辭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安琪愣住。
認識封九辭至今，封九辭的性格一直大大咧咧，他似乎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天都樂呵呵的，安琪從沒見過他傷心的樣子。
而現在。
他明明睡著。
安琪卻感覺他非常傷心。
“別走……別走。”
安琪看著被抓緊的手腕，心一軟，重新在床沿坐瞭下來，她猶豫瞭一下，反手握住封九辭的手，柔聲安撫，“我不走。”
“媽……媽，別這樣對我。”
床上。
封九辭皺著五官，神色痛苦，又帶著幾分脆弱。
好人做到底吧。
安琪學著小時候做噩夢時，媽媽安撫她的動作，她伸手，動作輕柔地在封九辭肩膀上輕輕拍動，“九辭乖，媽媽在這裡，媽媽哪兒也不去，媽媽會對你好的。”
“……”
睡夢中的封九辭似乎聽到瞭她的安撫，他緊皺的眉頭微微松開，神色也慢慢平靜瞭下來，“媽……九辭乖，九辭會乖乖聽話的，別不要九辭……”
剎那間。
安琪心裡五味雜陳，更多的是自責。
封九辭對她的傢庭瞭如指掌，幫瞭她不少忙，而她，作為封九辭的朋友，隻知道他跟封先生感情很好。
對於他傢裡的其他傢庭成員，她知之甚少。
仔細想想。
認識這麼長時間，她好像從來沒聽封九辭提過他的父母。
他這個情況……
怎麼有點像被拋棄的小孩呢，可憐兮兮的。
他跟他媽媽感情不好嗎？
安琪百思不得其解。
……
封九辭是半夜醒的。
他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隻開瞭一盞小小的床頭燈。
什麼時候瞭？
封九辭掙紮著坐起來，扭頭看瞭眼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點亮屏幕看瞭一眼，竟然已經凌晨三點瞭。
安小琪不但沒把他送回去，還讓他留下過夜瞭呢。
封九辭嘿嘿傻樂。
不過……
安琪呢？
封九辭掀開被子，感覺自己渾身都汗濕瞭，身上濕漉漉的，他目光在房間裡掃瞭一圈，沒看到安琪，正準備下床去客廳看看，就看到窗簾突然動瞭一下。
封九辭想起什麼。
他輕手輕腳地下床走到窗邊，把窗簾撩起來，果然看到安琪正蜷縮著身體，蓋著一個毛茸茸的小毯子，在窗簾後的飄窗上睡得正香。
封九辭無聲地笑起來。
他想起上次安琪喝醉，他在她傢照顧她，當時累得不行，也是靠在飄窗上休息的。
飄窗長度隻有一米多，寬度也不夠。
安琪躺在上面明顯睡得不太舒服。
封九辭內心陷入瘋狂掙紮。
“要不要把她抱到床上睡呢？抱吧……萬一安小琪醒瞭，條件反射又來個過肩摔，我這病著的小身板承受不住啊。”
“可，她這樣睡，不但不舒服，還會感冒吧。”
封九辭自動忽略瞭叫醒安琪這條選項。
他猶豫瞭三秒鐘。
最後還是鼓起瞭勇氣，彎腰輕輕把安琪打橫抱瞭起來。
封九辭一動不動，下意識地屏息凝神。
一秒。
兩秒。
五秒鐘過去……
安琪沒醒。
封九辭提著的心微微放松下來，他挪著小碎步，輕手輕腳地把安琪抱到瞭床邊，然後盡量不驚動她，輕輕把她放到瞭床上。
接觸到床，安琪嘴裡咕噥瞭一句，翻瞭個身，舒舒服服地側躺著睡瞭。
封九辭抹瞭把汗。
“看把孩子嚇得……挨打都挨出心理陰影瞭。”
封九辭去洗手臺洗瞭把臉。
年輕就是好，病好得快，退燒之後洗把臉，立馬神清氣爽。
封九辭沒舍得走。
他又折回瞭臥室。
大床上，安琪頭發有些亂，她微微張著小嘴，睡姿乖巧又可愛。
封九辭撥開她臉上的頭發。
“安小琪啊安小琪，本少爺真是栽你手裡瞭。以前看你覺得哪哪都普通，完全沒有閃光點，現在怎麼看怎麼順眼。”
封九辭搖搖頭，“也不知道我是以前瞎，還是現在瞎瞭……我怎麼越看你越覺得你長得挺漂亮呢。”
“……”
睡著的安琪當然沒辦法回答他。
封九辭盯著安琪，一臉癡漢臉。
怎麼看都看不夠。
哪個角度都覺得她漂亮得無可挑剔。
不知道過瞭多久，封九辭眼睛都看酸瞭，他看瞭眼蒙蒙亮的天，有些撐不住又想睡覺瞭，他看看那個小小的飄窗，又看看安琪旁邊偌大的空床位。
然後……
毫不猶豫地掀開被子躺到瞭安琪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