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二十七年前。
沈姍姍帶年幼的傅子默回國的時候，傅子默還不姓傅，那時候他跟著沈姍姍的姓，叫沈默。
沈姍姍是有多恨他。
才會把他們的孩子改成姓傅。
封昊有些站不穩，他伸手扶住大門，“你媽……她當年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我和她的孩子……”
“有必要嗎。”
傅子默冷冷看著他，“那時候你已經和鄭丹陽結婚，並且生下瞭封司夜，我媽告訴你真相能改變什麼？你不會因為她肚子裡懷瞭你的孩子跟鄭丹陽離婚，難道會為瞭我這個白撿來的兒子離婚？”
“……”
封昊噎住。
他假設瞭一下當年的情況。
發現如果當時知道傅子默是他的兒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選擇。
但不管怎麼樣。
如果他知道真相，他肯定不會讓傅子默流落在外的。
見他面色暗淡。
傅子默又是一聲冷笑，“我媽也不是你的備選項，她就是看出你的優柔寡斷，所以才帶著我離開的。”
“……”
封昊徹底沒瞭聲音。
當年的他。
與其說是優柔寡斷，不如說是自私。
他不想讓封司夜失去母愛，也不想跟沈姍姍分開，所以想瞭個自認為兩全其美的辦法。不離婚，把封傢和孩子交給鄭丹陽，把自己給沈姍姍。
但……
千算萬算。
他沒有算到沈姍姍會走得那麼決絕。
現在想來……
也不奇怪。
沈姍姍性子本來就傲，她本來是他的正牌女友，帶著他的孩子回國之後，卻一舉淪為小三，她心裡本來就很委屈瞭，懷瞭孕又被要求墮胎。
是個女人都沒辦法接受。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處理好這兩段關系。
封昊後悔極瞭。
年輕的時候他仗著有錢有顏有能力，天天流連花叢。當時父母就告誡他，說他這樣沒個定性，以後肯定要吃大虧。
他絲毫不以為然。
總覺得大傢都是成年人，出來玩就圖個高興，很多時候都不考慮後果。
現在……
果然惹出瞭大麻煩。
“子默，我想見見你媽。”
“怎麼，嫌她瘋得不徹底，想再刺激刺激她嗎。”傅子默瞇著眼警告他，“別怪我沒提醒你，她每次受刺激，都會瘋狂報復。到時候你傢的人要因此倒黴，就是你造成的。”
“她可以沖著我來……”
“想對付你，她早就動手瞭。她要的……是讓你親眼看著自己妻離子散，傢破人亡！”
“……”
封昊的心狠狠一沉。
他看瞭眼燈火通明的別墅，啞聲道，“我可以彌補……”
傅子默像是聽到瞭什麼可笑的笑話。
他抱著手臂笑起來，“你用什麼補償，錢？二十七年前，我媽都沒有帶走你一分錢，你覺得，現在我們傢還需要你那點臭錢？還是你打算用感情補償？怎麼，當年不願意為瞭我媽離婚，現在願意瞭？可惜……你願意我媽也不屑。”
傅子默早沒瞭在薑黎面前時的溫潤。
他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樣。
眼底蒙著一層鬱色，攻擊性很強，言辭也很惡毒，“你一個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糟老頭子，除瞭鄭丹陽……你以為誰還會稀罕你！”
“……”
他說得直白。
封昊聽得臉色微白，他抬頭，看到瞭傅子默眼底毫不掩飾的陰鷙。
封昊心頭發冷。
這一刻。
他毫不懷疑。
傅子默希望他立刻去死。
“子默……”
“滾！”
傅子默眼底的戾氣散開，“別在這裡裝深情，裝慈父，令人作嘔。”
“我……”
傅子默掏出手機，二話不說打給瞭別墅的物業，讓人叫來兩個保安，把他傢的不速之客請出去。
“不用請。”
見他態度毫不松動，封昊揉瞭揉眉心，“我自己走。”
“請吧。”
封昊往前走瞭兩步，他頓住腳步回頭，“不論如何，請你幫我轉告你媽媽，我真的很想心平氣和地跟她聊一聊。”
傅子默沒吭聲。
封昊深深看他一眼，轉身上車，他離開的時候，背影佝僂，整個人像是蒼老瞭十幾歲。
傅子默嗤笑一聲，打開大門也回瞭院子。
二樓。
沈姍姍的房間沒開燈。
她猩紅著眼睛，雙拳緊握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大門處封昊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中，她渾身繃得緊緊的，眼底全是刻骨的恨意。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沈姍姍吸口氣，“進來。”
傅新月端瞭杯牛奶打開門，看到沈姍姍站在窗邊，她一點兒也不意外，她開燈走過來，“我哥就知道您還沒睡。”
“他讓你來的？”
“是啊。”
傅新月走到窗邊，伸著脖子往下看瞭一眼，封昊的車子早就消失在視線裡瞭，她伸手拉上窗簾，“糟心的人就別看瞭，影響心情。”
沈姍姍面色舒緩一些。
傅新月把牛奶遞給她，“我哥說牛奶助眠，讓您喝瞭早點睡。”
“……”
沈姍姍眼底多瞭些暖意，“子默雖然是個男孩子，但他真的很細心。”
“媽！”
傅新月撅著嘴抗議，“您的意思是說我不細心嘍？”
沈姍姍笑意更甚，伸手戳瞭戳傅新月的額頭，“你啊你，真是個小促狹鬼。”
“嘿嘿嘿。”
傅新月盯著沈姍姍喝完瞭牛奶，看她精神還好，就在房間陪她說瞭會兒話，沈姍姍拉著她的手嘆氣，“子默那孩子是怎麼想的，我們傢新月又漂亮又開朗，你們倆又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眼睛裡怎麼就看不到你呢。”
傅新月是沈姍姍的幹女兒，沈姍姍一直想撮合他們倆。
聞言。
傅新月捂著心臟做受傷狀，“嚶嚶嚶，幹媽你好過分，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傢好不容易斷瞭對我哥的念頭，你又來傷我心。”
沈姍姍無奈，“你也喜歡子默，你就不能努努力，讓他看到你的好？”
“我也想啊。”
傅新月攤手，“但沒辦法啊，哥算是看著我長大的，他要能看到我的好早就看到瞭，哪會等到現在啊。再說瞭，我比他小那麼多，他一直把我當小屁孩，壓根就不可能對我產生男女之情的。”
“薑黎不也小他好幾歲。”
“……”
沈姍姍鼓勵她，“這些年，子默身邊除瞭你就沒有別的異性瞭，他和薑黎是不可能的，聽說薑黎和封司夜要結婚瞭，這時候子默肯定很難受，你多關心關心他，說不定他就心動瞭。”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