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時隔多年。
再想起那一幕,傅新月還是覺得難過。
那時候的傅子默,像是一臺麻木的機器,感覺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幸福。
他對周圍所有的事情都是淡淡的。
像是……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攪動他的情緒。
哪怕下一秒死去,他也不會感到痛苦難過和不舍。
傅新月抿瞭口紅酒,遮掩般地眨掉眼底的水霧,然後放下酒杯,故作輕松地問他,“那你不也愛上薑黎瞭?”
“她不一樣。”
傅新月打趣,“她是多長瞭個鼻子還是多長瞭個眼睛啊,怎麼就不一樣瞭。”
“……”
傅子默再次沉默。
他從薑黎九歲開始跟她相處,最開始隻是覺得跟她相處輕松自在,也羨慕她的傢庭氛圍和她健全的三觀性格。
真正愛上她。
其實是她去瞭H國之後。
被親生父母謀害。
毀容。
被迫輟學。
意外懷孕。
生子的時候大出血差點喪命。
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不但帶大瞭兩個孩子,還完成瞭學業,成瞭知名的服裝設計師。
她遇到的這些事情。
隨隨便便拎出來一件,都能摧毀一個人。
而她。
硬生生地挺瞭過來。
她像一隻頑強的小強,在經歷瞭命運的不公和生活的挫折後,不但沒有被打倒,還依舊保持善良和樂觀。
這一點讓他非常佩服。
“哥?”
“嗯!”傅子默回過神來,見傅新月還在等他的答案,他笑瞭笑,“這些年,我雖然沒有跟她生活在一起,但她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我都有關註……從我們認識至今,我觀察瞭她整整十四年,我不可能再對除瞭她之外的任何人,有這樣的耐心。”
傅新月聽明白瞭。
她失戀不可怕。
但她心疼傅子默,“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再爭取一下?”
“她不愛我。”
“搶過來再說啊。”
傅子默笑著搖搖頭,“我們倆不合適。”
就算他們中間沒有夾雜那麼多仇恨,沒有封司夜也沒有三小隻,他和薑黎彼此相愛的情況下,他們倆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為什麼?”
傅子默沒說話。他突然想起珍妮特溫特森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裡的一句話——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愛我,明白愛和死一樣強大,並永遠站在我身邊。
他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愛。
一旦在一起之後,薑黎給不瞭他這樣的熱烈,他就會患得患失,進而猜疑不安,最後,這段愛情一樣會走向滅亡。
所以。
得知她和封司夜在一起的消息,他好像也沒有那麼難過。
“哥……”
傅新月心裡悶悶的,“你要難過就哭吧,哭一場說不定心裡會舒服點。”
傅子默看著傅新月通紅的眼眶,好笑道,“是你比較想哭吧。”
“你別對我笑,我看著難受。”
“行。”
傅子默收瞭笑容,他端著酒杯,從高腳椅上滑下來,“我回房瞭,你也早點睡。”
“嗯。”
……
接下來的幾天,可以用風平浪靜來形容。
薑黎拆瞭石膏之後,就復工瞭。
她每天由司機接送,身邊還跟著便衣保鏢,盡管她已經很低調瞭,但還是引起瞭不少人關註。
江煜辰就是其中之一。
他默默觀察瞭薑黎兩天之後,終於忍不住瞭,一天,他趁午飯時間,把薑黎拉上瞭他的保姆車,“封傢是不是出事瞭?”
“呃?”
“你別瞞我,要不是出事瞭,我舅舅幹嘛又是給你配司機,又是給你配保鏢的。”
“……”
還挺敏銳。
薑黎本來沒打算告訴他,但想到江煜辰也是封傢的人,《三十出頭》又是傅子默投資,而且他倆關系好像還不錯。
怕江煜辰對傅子默沒有防備心,薑黎略作猶豫,就把情況簡單跟江煜辰說瞭。
江煜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瞭。
等反應過來。
他猛地一拍大腿,“之前我看到傅子默的時候,就覺得他眼熟,又想不起他在哪兒見過,他和我舅舅竟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媽媽呀,親兄弟能不相似嗎。”
“……”
薑黎沒聽他提過這一茬,她狐疑地盯著江煜辰,“我懷疑你在馬後炮,但我沒證據。”
“誰馬後炮瞭。”江煜辰急瞭,“不信你問蘇沐去,我之前就跟她說傅子默看著眼熟,這丫頭大概是眼瞎,壓根沒瞧出來。”
薑黎沉默瞭。
蘇沐不是沒看出來,而是在替傅子默遮掩吧。
“怪不得我跟傅子默一見如故……氣死我瞭,我們倆本來是朋友,平輩的,這一鬧,他竟然也成瞭我舅舅,輩分大瞭不說,還穩穩壓我一頭,我找誰說理去。”
薑黎嘴角狠狠一抽。
她實在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能不能關註重點,啊?重點是什麼,重點是傅子默跟你舅舅正式開戰瞭。你作為封傢的一份子,說不定也在他們報復的名單上,讓你以後離傅子默遠點,聽懂沒?”
“知道瞭知道瞭,我又不傻。”江煜辰吐槽道,“傅子默比我舅舅還大吧,我姥爺也太不像話瞭,這弄出來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
“改天見面,我得仔細問問我姥爺,他在外面到底有多少私生子私生女,讓我也有個心理準備。可別等哪天我想開瞭,談戀愛瞭,最後要修成正果的時候來個反轉,告訴我,我女朋友是我某個小姨,我心態會崩的。”
“你偶像劇看多瞭吧。”
“藝術和狗血,都來源於生活。”
薑黎翻個白眼,準備下車去吃午飯,江煜辰眼疾手快地拽住她,“你去哪兒啊,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你繼續。”
“你跟蘇沐怎麼回事?”
“我……”
“別說你們倆沒事。”江煜辰打斷她,“我觀察你們倆兩天瞭,之前你們倆除瞭拍戲時間,其他時間就跟對方的尾巴一樣,形影不離的。這兩天你們倆明顯互相躲著對方,咋回事,吵架瞭?”
“……”
“吵架也不能冷戰啊,冷戰多傷感情,你們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過來瞭,有什麼誤會說開不就好瞭。”
薑黎苦笑一聲,“是誤會就好瞭。”
“什麼?”
“沒什麼。”薑黎沒跟他解釋,“我們倆的事兒,我們自己處理,你別瞎操心瞭。”
“那不行。”
“為啥?”
江煜辰紅著臉,扭扭捏捏地說,“我,我要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