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把心美的事情告訴您,我不想讓她回來。”
墨尤美捂著臉,泣不成聲,“後來她自己要回來,說攢瞭一點錢,湊夠瞭路費,她要帶著兒子回來,我有點兒慌瞭,我騙瞭她,我說我和您一起去接她,她開心極瞭。”
回想起那段時間,墨尤美自己也有過些許遲疑。
她也曾經想要幫妹妹一把,可每每想起妹妹才是父親的心頭所愛,她便又動搖瞭。
“恰好那年,有一個航班從奧城飛往京都的,出事瞭,心美就以為咱們都死瞭。京都那邊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那個盛傢,要搶走她的兒子,她可能也是活不下去瞭吧?就自殺瞭。”
墨義仁快步沖到瞭墨尤美面前,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墨尤美眼淚汪汪地看著墨義仁。
墨義仁又狠狠地給瞭自己一巴掌,“作孽啊!作孽啊!”
墨尤美耷拉著腦袋。
好幾年的時間,哪怕一個環節,她能收手,墨心美都不會死。
她慫恿墨心美去追求心中所愛,就是想讓墨心美未婚有孕,給傢裡抹瞭黑,墨義仁就不會那麼疼她瞭。
她阻止她回來,一直在騙她。
沒錯,她就是殺死妹妹的兇手!
“你,你竟然親手把你妹妹逼上瞭絕路!”墨義仁難以想象,自己的一個女兒,竟然將另一個女兒逼死瞭,“不,還有我……”
墨義仁腳步不穩,差點兒摔倒,他仰著頭,任由眼淚不斷流淌下來。
“爸,您沒事吧?”墨尤美急忙扶住瞭墨義仁。
墨義仁卻甩開瞭她的手,重新坐在瞭椅子上。
“你害死心美也就算瞭,為什麼還要一直追殺心美的兒子?”
“她的兒子要是活著,那還有我的兒子什麼事啊?我事事都比不過她,她的兒子總不能還和我的兒子爭吧?”
“……”墨義仁無言以對。
他的女兒已經走火入魔瞭。
眼裡全都是權勢。
墨義仁良久才開口說話,“幸好,那孩子還活著,要不然我們到瞭地底下,都無顏面對心美,還有你媽媽!”
“爸,對不起,我知道錯瞭。”
“你現在才知道錯瞭,太晚瞭……”墨義仁語重心長地看著墨尤美。
他生氣歸生氣,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啊!
“尤美,太晚瞭。”他又重復瞭一遍。
“爸!”
墨義仁擺瞭擺手,“你去監獄裡贖罪吧。”
“爸,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是你自己走上瞭這條路,怪不得別人。”墨義仁的聲調帶著幾分心疼,“外面的世界太復雜瞭,擾亂瞭你的心神,監獄裡清靜,你去過一些安生日子吧。”
“爸,你怎麼可以對我那麼狠心呢?”
“如果我什麼都不做,那就對心美太狠心瞭!你們都是我的女兒啊!”
墨義仁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他喊瞭一聲“來人”。
“去報警,說小姐要自首,殺人未遂,先把小姐關起來。”
“爸……”墨尤美痛哭起來,“我真的知道錯瞭,真的知道錯瞭,您別這麼對我。”
墨義仁還是擺瞭擺手,讓人把墨尤美帶瞭下去。
墨尤美淒慘的求饒聲,回蕩在房子裡,很多房間都聽見瞭。
墨謙聽見瞭,他緊張地走到瞭門口,卻又停瞭下來。
終究還是沒有走出去。
姚嘉也聽見瞭,她知道墨義仁的性子,絕不會手軟的。
她也松瞭一口氣。
可接下來呢?
“阿謙,外公接下來會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墨謙累瞭,真的累瞭。
他自小到大,就活在媽媽的掌控中,等到他成年之後,墨尤美便把盛景屹的事情告訴瞭他。
她說如果盛景屹活著,他就不可能繼承墨傢。
所以他一直關註著盛景屹的一舉一動,也在墨尤美的安排下,一直想要暗殺盛景屹。
這不是他情願做的事,畢竟他和盛景屹無冤無仇,且他們還是表兄弟。
第一次他其實可以成功的,但是他故意讓殺手打偏瞭,隻給他一個警告,讓他不要再出現在奧城就好。
隻要他不來奧城,外公永遠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後來他頻繁出現在奧城,墨尤美對他逼得很緊,加上盛景屹那麼耀眼矚目。
他就愈來愈慌亂,所以也產生瞭要徹底除掉盛景屹的念頭。
與其說想要徹底除掉盛景屹,不如說是想徹底除掉自己的心魔。
而今天這一切都結束瞭。
會客廳裡,藍星若和盛景屹,還有司野等地有些焦躁。
盛景屹端詳著司野和藍星若,目光不斷在他們兩個臉上掃視著。
司野似乎覺察到瞭,“可真囉嗦,這麼久瞭!”
藍星若看向瞭他,“你有事可以先走,反正也沒你什麼事瞭。”
“用不著我瞭,趕我走?”
“我這不是怕你有事嗎?”
藍星若憨憨地笑瞭笑,她是擔心盛景屹和他打起來。
盛景屹又不是他的對手,萬一傷著盛景屹怎麼辦?
正說著話,墨義仁走瞭進來,臉上有哭過的痕跡,眼睛有些腫脹。
他進門就看著盛景屹,看著他那張臉。
那張和自己的女兒有著相似之處的臉。
盛景屹被盯得有些發毛,“你準備怎麼處理墨尤美?”
他的聲音冷冷的,對墨義仁也沒有什麼稱呼。
墨義仁顯然被這孩子的冷漠給嚇到瞭。
他在盛傢一定也過得不好,應該很渴望親情才對,現在對自己卻如此冷漠。
墨義仁深深地嘆瞭口氣,“我會親手把她送進監獄的。”
對於墨義仁能大義滅親,盛景屹也十分震撼。
他還以為他會為她求求情呢。
“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已經失去瞭你的媽媽,我隻有尤美這最後一個女兒瞭。”
墨義仁的聲音甚至有幾分低聲下氣。
他這一生也算是叱吒風雲,還從未對誰如此低聲下氣過。
“那就好。”
盛景屹起身,朝著藍星若伸出手來,“我們走。”
事情已經弄清楚瞭,他也不想糾纏下去。
藍星若有些木訥地走過來,她以為盛景屹會認墨義仁的,到底是他的外公。
“等等!”墨義仁喊住瞭他,“你……不想瞭解你媽媽的過去嗎?”
盛景屹停下瞭腳步。
他當然想。
“我帶你去看看你媽媽的房間。”
墨義仁走在瞭前面,盛景屹沒有動。
直到藍星若催促他,“去啊,屹哥,去看看你媽媽從小長到大的地方,你媽媽也一定很希望你能看看的。”
盛景屹很想去,隻是需要一個臺階,藍星若給瞭他這個臺階。
他這才跟在瞭墨義仁身後。
墨義仁走到一個房間前面,深吸一口氣。
“我已經好幾年沒有進去過瞭,每次進門都心痛無比,歲數大瞭,禁不起折騰瞭。”
說完他鼓足勇氣推開瞭房門。
裡面打掃得很幹凈,屋內的傢具擺設簡單清新,一架鋼琴,一架古琴,墻上還掛著一把琵琶。
這一看就是才女的房間。
屋子裡掛著好幾幅畫。
墨義仁急忙介紹說:“這些畫都是你媽媽畫的,這都是獲過獎的,她是奧城遠近聞名的才女。”
他繼續介紹說:“這架鋼琴她用瞭十幾年,後來壞瞭,她也舍不得扔,就一直放在房間裡,那古琴也是特意給她做的,那把琵琶,她也很喜歡。”
房間裡還有相冊,墨義仁拿給瞭盛景屹。
“這裡是你媽媽從小到大的照片。”
盛景屹將相冊打開,黑白照片映入眼簾,那個時候的照片還是黑白的。
“跟你好像的。”藍星若邊看邊說。
盛景屹卻面無表情。
藍星若知道盛景屹的內心一定是激動的,他隻是不想表現出來罷瞭。
她看瞭一眼墨義仁老爺子,然後走瞭過去,“墨爺爺,咱們出去吧。”
墨義仁輕嘆一口氣,便走瞭出去。
他們把盛景屹一個人留在瞭這裡。
墨義仁站在外面,看著藍星若,突然露出瞭欣慰的笑容。
“你這丫頭兜兜轉轉,還是成瞭我的外孫媳婦。”
藍星若也笑瞭,“是啊,大概就是緣分吧。”
墨義仁也隻是笑瞭那麼一下,便又變得凝重起來。
“一會兒您進去,和他單獨聊聊,他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冷漠的。”
“好,好。”墨義仁難以抑制心裡的激動。
好一陣子,藍星若覺得差不多瞭,便讓墨義仁走瞭進去。
司野瞄瞭藍星若一眼,掏出一根煙來,“能行嗎?”
“當然瞭,我太瞭解他瞭,他不是不想認,誰不想有傢人啊。”
司野突然愣住瞭,良久才回過神兒來。
“你每天做那麼危險的事,你的傢裡人知道嗎?”藍星若好奇地問,“他們怎麼舍得讓你做這種事啊?多危險啊,他們不會擔心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司野招架不住。
藍星若發現司野說不出話來,“我不問瞭,抱歉。”
或許這涉及他的隱私,自己也不好這麼問下去。
“我要走瞭。”
該做的事,已經做完瞭,他也該走瞭。
“現在嗎?我還想請你吃個飯呢。”
“吃飯?”司野看瞭看時間,“算瞭吧,下次吧。”
“下次什麼時候?”
司野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還有沒有下次。
所以他沒有回答,轉身就要走。
“哎,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這應該不算隱私吧?”
“我叫司……”司野轉過頭來看著藍星若,“藍司野,我叫藍司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