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還在笑，除瞭臉色沒什麼血色外，好像一切如常。
一想到他還有閑心玩笑，孟尋向來溫和的性子生瞭邪，她突然彎下腰。
她的動作太過令人意外，江廷野的眼睛眨瞭下。
孟尋扯著他的病號服領子，牙齒緊咬，憤怒與不滿盡數盤旋在瞳仁深處：“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你能不能別嬉皮笑臉？”
“我也在跟你說正經事。”江廷野任由她揪著自己。
孟尋蹙眉，聲啞：“你沒有必要對我這樣，即便我相信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可在感情裡，一味的付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愛人之前你要知道保護好自己。”
每每想起江廷野在她懷中氣若遊絲，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的模樣，孟尋的疼那麼清晰。
那種痛感抽絲剝繭，不會讓人一瞬間窒息，卻能磨的人心裡亂糟糟的。
有那麼一瞬間，她像是看到瞭曾經的自己。
為瞭所謂的喜歡，不顧一切，一根筋的戀愛腦。
正因為孟尋感覺的到江廷野不是卓喚宇那種浪蕩公子，所以她才不忍心。
江廷野打斷瞭她的思緒，音色沾染認真：“你跟卓喚宇之間，你的付出是單方面的，因為他不愛你。”
這句話如同一根鋒利的針，直截瞭當的戳破瞭現實，而此刻的孟尋已經不覺得痛，因為早已不在意。
“但是你對我……”江廷野笑瞭起來：“好像也不是不喜歡啊，所以我做的事都是值得的。”
“咱倆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孟尋松開他，神色很差。
“孟尋。”
江廷野忍著麻藥勁兒過後傷口處泛濫的痛，盡可能保持聲色不顫：“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不會拿我跟卓喚宇比較。你食言瞭。”
“我哪有比較你們瞭？”孟尋否認。
“你沒有比較，怎麼會說出那番話？”江廷野直視她的眼睛：“你不能因為卓喚宇是個人渣，你就不相信我。你把他對你的傷害，變成瞭對我的門檻，這不公平。”
孟尋啞口無言。
江廷野繼續緩緩道：“我騙過你一次，我承認瞭，我也說出瞭理由，而且那不是為瞭傷害你。”
“除此以外，你摸良心講，我江廷野哪裡對你做的還不夠？你因為那段往事而在否定我嗎？”
孟尋立刻回答：“沒有！”
緊接著她就覺得自己可能上套瞭。
隻見江廷野笑得特別開心：“啊，沒有否定我啊。那也就是說昨天你抱著我說的那句‘回去我們就在一起’的話是真實存在的？”
他那時候已經神志模糊瞭，隱隱約約記得好像聽到瞭這麼一句話，也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如今一看孟尋下意識焦急的眼神，他就知道……
付出，是一定會有收獲的。
他一點都不後悔。
江廷野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分寸拉扯的特別好，點到為止。
順帶著轉移話頭，他道：“孟尋，辛苦你幫我把周渠叫進來。”
孟尋立馬轉身走瞭出去。
很快周渠推門而入，額頭和下巴都貼著創可貼，很是焦急：“怎麼瞭？”
如今江廷野身邊隻有自己，周渠自然而然覺得他是有什麼事。
“聯系人瞭嗎？”江廷野先問。
“聯系瞭。”周渠說：“白霖包機過來的，我們沒有任何支付系統在手裡，隻能等他們過來再補住院費。”
江廷野挑眉：“還能欠賬？”
“沒欠。”
周渠坐到床邊，輕笑瞭聲：“孟尋交的。她倒是真舍得，你這一個手術加上住院，才不到一天就八十多萬進去瞭。我剛剛去問瞭問賬戶上還有多少錢，就剩三四十萬瞭。”
“不到一天八十多萬？”江廷野雖然是富豪，可也不是對金錢沒概念。
目前全球最權威的醫院，做個小手術再住一天院也就五六十萬最多瞭。
周渠緊盯著他，一字一頓道：“她說瞭，要給你用最好的藥。”
“之前白霖不是查過她嗎，她就那麼一張卡，就一百多萬的財產，全給你交住院費瞭。”
江廷野沉默瞭很久。
“傻瞭？”
江廷野回過神，低聲說：“你幫我換個藥。”
“換藥小護士啊，你找我幹什麼，我又不專業，萬一給你弄疼瞭。”
最後三個字周渠是笑著說出來的，帶著男人與男人之間的騷氣。
江廷野橫他一眼：“在大腿根兒，不方便。”
“嘖。”周渠不贊同：“江廷野，你可不能諱疾忌醫啊。大腿根兒那麼重要的地方，一旦出點差錯，你這後半輩子……”
“能不能換？”
“好好好，換。”
周渠一邊掀開被子，一邊把護士放在旁邊醫藥冷藏櫃裡的藥拿出來，嘴裡還吐槽：“挺大個男人，居然還害臊，真牛逼。”
“不是害臊。”江廷野左腿往旁邊挪瞭挪，但一動彈，後背的傷口便扯的撕心裂肺的疼。
他能撐住在孟尋面前一直平躺，已經是竭盡全力瞭。
這會兒靠周渠幫忙側起身子，他才接著上句話說：“護士都是女的。那樣隱私的地方，我哪能讓別的女人看見，那是對孟尋不忠誠。”
“………”周渠無瞭個大語。
“江廷野你現在特別像個愣頭青你知道嗎？”周渠說著，手下勁兒忘瞭收。
門口坐著的孟尋聽到病房裡傳來的江廷野痛苦的吼聲，急切的推開門沖瞭進去。
病房裡有三秒鐘的靜默。
由於江廷野是背對著她，而周渠面對著自己在病房的另一邊，此時還彎著腰，那個角度……
孟尋深呼吸：“你們……在幹嘛？”
江廷野的腦子白瞭一瞬，下意識回答：“換藥……沒幹別的。”
門很快關上瞭。
周渠還捏著藥水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面目僵硬的男人，提醒：“你要是不說後面那句，其實也不容易讓人誤會。”
“你他媽就不能輕點？”江廷野吼他。
周渠一怔，“好好好，哥輕點輕點。”
“滾！”
病房外的孟尋在握著快沒電的手機走神。
她剛被停飛的事，隻字未向江廷野與周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