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入葬,鳳藻宮清理完畢之後需要封宮,直到陛下選定繼後才能重新開啟。
當夜,鳳藻宮的宮人忙著收拾東西。
蕓惜收拾好瞭東西,站在庭院裡等著林景州來找她。
宮中很安靜,那就說明皇後和周崇的逃離計劃成功瞭,不然,就該是全宮緊張,她和林景州被抓捕下獄。
掀開衣袖,胳膊上的青線越來越重,她從脖子上取下香籠,今晚她就告訴林景州她有解藥!
遠處有幾個宮女走瞭進來,她探頭看過去,竟然是施嬤嬤。
施嬤嬤帶著宮女來收宮苑裡的花。
她走過去,福身行瞭個禮,“施嬤嬤。”
“嗯。”
施嬤嬤跟她點瞭下頭,就扭頭看向帶來的幾個宮女,“都仔細些,別傷瞭花。”
蕓惜看著施嬤嬤教訓宮女,覺得十分親切。
兩輩子,嬤嬤都讓她有瞭一個很好的起點,可上輩子她一直想當主子,見嬤嬤有本事卻不幫她當主子,就不再來往,後來嬤嬤求她幫忙,她直接拒絕,兩人交惡,再無交集,直至她死。
如今想想,她學東西不夠用心,很多事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想當然認為隻有成為後宮娘娘,享受瞭榮華富貴,才是過得好,對於其他人的勸告,一律不聽,才造就瞭她最後的結局。
識字,又有嬤嬤幫襯,如果她願意,應該是能當上一等宮女,是她自不量力,想往龍床上爬。
想起前世,心中感慨萬千。
“姑娘——”施嬤嬤剛開口,就看向她身後,幾個小宮女也都看向她身後。
她回過身,就看到林景州踏月而來,走進庭院時,月光落在他瘦削的身體上,透著一股清冷的書卷氣。
如果能換個場景,那簡直就是書香門第的公子哥回傢。
她剛要走過去,就被施嬤嬤拉住瞭胳膊,“你這個朋友也中毒瞭。”
蕓惜瞪大眼睛,回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施嬤嬤。
“也是蠱毒嗎?嚴不嚴重?”
“比你嚴重多瞭,讓他早點出宮找大夫還能多活幾年,你可別把我暴露瞭。”
不等她開口,施嬤嬤已經帶著宮女往外走瞭,從林景州身邊走過的時候,她上下打量瞭一番,才走瞭過去。
林景州走過來,問:“她就是鮮花坊的施嬤嬤?”
“嗯。”
蕓惜想到施嬤嬤的話,目不轉睛地盯著林景州,問:“事情辦得如何瞭?”
他點個瞭下頭,走向旁邊一個小路,蕓惜立刻跟瞭上去。
兩人走到鳳藻宮的竹林裡,這裡有池子,有假山,十分隱蔽。
林景州站在竹子前,她著急開口:“已經把他們送出去瞭?”
“嗯。”
她盯著他,問:“周崇隻給我下瞭蠱毒嗎?”
林景州疑惑地看著她。
“你呢?他們是不是也給你下瞭毒,你怕我擔心,才不跟我說?”
“沒有啊。”
蕓惜一臉不相信地看著他,她怕林景州故意騙他的。
手裡攥著香籠,這藥能解自己的毒,她本來高興地想跟他分享這個消息,在他的看護下把解藥吃瞭,但現在……
……比你嚴重。
施嬤嬤說他中的毒,比她厲害。
林景州皺起眉頭,緊張地問:“到底怎麼瞭?”
她雙手放在背後,從香籠裡拿出藥,然後擠出一抹笑容,把藥遞到他面前,“這個給你!”
林景州問:“這是什麼?”
“防中暑的藥,紫兒姐姐從禦醫那裡買來的,大傢都有,我偷藏瞭一顆,你吃瞭吧。”
林景州盯著她手裡的藥丸,沒說話。
“吃啊!怎麼?怕我用毒藥毒你?”
林景州伸手拿過藥,直接送進嘴裡,吞下後,才問:“到底發生什麼事瞭?有人威脅你瞭?”
“沒……唔……好痛!”
身體仿佛有無數根銀針同時紮進瞭身體裡似的。
她身體朝一邊倒去。
“蕓惜!”
林景州抱住她,半跪在地上,懷裡的人渾身抽搐,臉色慘白不堪。
她顫抖地伸出胳膊,林景州看到衣袖下隱約出現的青線,急忙把衣服拉上去,就看到一條青線務無比清楚。
“蠱毒犯瞭?”
蕓惜艱難地點頭。
林景州抱住她,看著她脖頸青筋暴起,乍眼功夫,已經滿頭虛汗瞭。
“好痛……嗚嗚……”
蕓惜痛苦地埋在他懷裡哭泣。
林景州紅著眼睛,從沒有一刻像此刻這樣痛恨自己!
這就是周崇說蠱毒發作嗎?
就在這時,遠處有腳步聲靠近,他臉色大變,急忙捂住蕓惜的嘴,摟著人躲在假山後,努力不讓兩人被人發現。
蕓惜身上中瞭蠱毒,一旦被人發現,一查到底,後果不堪設想。
一直到腳步聲遠去,他才低頭看向懷裡的人。
蕓惜身體抽搐,冷汗浸濕瞭她的發鬢,他隻能死死抱著她,“忍一下,忍一下,過兩日周崇就會把解藥送來瞭。”
懷裡人的痛苦呻吟都被他捂在嘴裡瞭。
林景州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她,“我不會再讓你受這種苦瞭,後位已經騰出來瞭,隻要把你送到這個位置上,就沒人敢再給你下毒瞭。”
蕓惜好痛,那種痛從骨頭穿過皮肉,她幾乎窒息。
不知道過瞭多久,她終於不掙紮瞭,身體卻仍舊在輕微顫抖。
“蕓惜?”林景州聲音沙啞地問。
“我……我沒有害……他們……為什麼要我承受這些?”
林景州抱起她,扶著她坐在石頭上,他動作輕盈地幫她擦拭冷汗,“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沒用的,他們已經出宮瞭,告訴陛下,也……也抓不住,還會連累我們。”
“我派人跟著他們的。”
蕓惜怔怔地望著他。
林景州低頭,和她目光對上,眼神已經沒有絲毫少年的稚氣,而是一片清冷矜漠,“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