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禦醫來給雲蘭診瞭平安脈,蕓惜親自熬瞭安胎藥看著雲蘭喝完,她才離開雪閣,再去找阿景。
走在宮道上,她擔心阿景為瞭保護她,鋌而走險做什麼危險的事。
剛拐過一個宮道,她遠遠就看到瞭一抹身影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對方背著太陽,整個人絢麗得讓無法直視。
她瞇起眼睛,用手擋住陽光,這才看清對方。
阿景!
看到他平安,她松瞭一口氣,腳下步子放快瞭。
計劃瞭半年,馬上就到太後壽誕瞭,到時候她就可以先離開皇宮,阿景說他得拖幾個月離開。
她已經想好瞭,離開皇宮後,她就住在那個宅子裡等著他出宮。
到時候,他們一起離開京城,去遊歷這世間的山山水水!
林景州也朝她走來,他皮膚很白,紅唇烏發,俊秀得有些過分,才十四歲的年紀,卻有著異於常人的冷漠和狠辣。
但這一刻,他眸光溫柔,眼底隻有遠處的女子。
心頭無比思念,明明才一日沒見,卻好像已經分別瞭許久,想見她,想看到她笑,想看到她對他的偏愛。
蔣嬤嬤已經解決瞭,再也不會有人指認她瞭。
下個月,就是太後壽誕,他已經將她加入出宮的名單瞭。
而他,也會很快以病逝的原因,離開這座皇宮。
大內總管又如何?
不及她的一抹笑容。
施嬤嬤這半年已經教瞭他很多,剩下的就要靠他的勤加練習,他已經能保護他心愛的女子平安喜樂瞭。
未來,他會陪著她暢遊大江南北,除瞭不能給她子嗣,其他的他都可以學!
“林公公。”
拐角處,一個老太監突然出現。
蕓惜腳步慢下來,她看到一個老太監攔住瞭林景州,兩人似乎在說什麼,目光還轉向瞭她。
她腳步沒有停下,仍舊走向他。
他扭頭看向瞭她,她給瞭他一抹笑容,預期的回應沒收到,他挪開瞭視線,跟老太監說瞭幾句話,對方走瞭。
她終於走到他跟前,“怎麼瞭?”
“沒事。”
“雲蘭跟我說瞭,那個蔣嬤嬤不見瞭,是不是你帶走瞭?”
林景州看著她,他的一雙鳳眼更加狹長,眼角微微上揚,眼眸卻幽黑,仿佛一個無底洞一般。
不對勁。
兩人認識這麼久,她已經能很清楚地分辨出他的情緒瞭。
“你——”
“我把她殺瞭。”
她怔住。
林景州唇角勾起,眼神幽暗地盯著她。
恍惚之間,眼前的人不是她的阿景,而是前世已經踩著無數屍體站在奴才頂端的林閻王。
他身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他……當真殺瞭人?
他伸手朝向她。
蕓惜一想到他真的殺瞭人,下意識後退。
他的手停在半空,“害怕瞭?”
她顫抖地開口:“沒,我不怕。”
“真的?”
“我真不怕!”
似乎為瞭證明,她伸手要主動握他的手,卻被他避開瞭,“我為你殺人,你卻害怕我?”
“我剛才隻是……隻是……”
他嗤笑一聲,“隻是可憐我嗎?”
蕓惜愣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阿景,你……在說什麼?”
“蕓惜,我們本就是沒有血親的姐弟,這皇宮內,不過是為做個伴,互相扶持罷瞭。你要是覺得我對你好,你就能左右我的行為,那你就太天真瞭。”
“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左右你的行為瞭?”
“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往上爬,我入瞭宮,要的就是榮華富貴,為瞭榮華富貴,我會不擇手段,如果看不慣,就離我遠點,如果你忍受得瞭。”林景州笑瞭,伸手挑起她下巴,“你長得好看,以後給雜傢當對食,雜傢也不是不願意。”
啪!
她一手拍開他的手,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淚唰地往下落,“你,你瘋瞭?”
怎麼才過瞭一日,她的阿景就變瞭?
林景州瞥瞭眼她的眼淚,垂眸,摩挲瞭一下手指,“日後,別老想讓我為你做什麼,我忙得很呢,少來打擾我!”
說罷,他轉身離去。
蕓惜盯著他的背影,撲通一聲,跌坐在瞭地上。
滿眼茫然。
“蕓惜,你這是怎麼瞭?”
她僵硬地回頭,就看到秦公公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伸手就要扶她起來。
秦久安?
他在這裡……那阿景剛才的反常就是為瞭做戲給他看的?
對,一定是這樣!
才突然像變瞭個人似的!
找到瞭原因,她的心口沒那麼痛瞭,急忙擦幹眼淚,“公公,我沒事,讓您見笑瞭,我剛和弟弟吵架瞭。”
秦公公笑笑沒說話。
……
三日後。
蕓惜一早起來,就聽到雪閣裡鬧哄哄的。
她走出房間,就看到幾個禦林軍站著院子裡,她忙走過去,“怎麼瞭?”
“你是蕓惜?”
“奴婢是。”
帶頭的人冷聲開口:“抓起來,送去刑司!”
蕓惜就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抓進瞭刑司,一直到她被綁在行刑的架子上,她都沒搞清楚到底發生瞭什麼事。
“奴婢冤枉!奴婢做錯瞭什麼事?”
“你偷盜先皇後的陪葬,在京城買瞭那麼大一個宅子,已是死罪!”
宅子暴露瞭?
那阿景呢?
也被抓瞭嗎?
“奴婢冤枉!你們有什麼證據?”
“要證據?這可是你的好弟弟林景州親口爆出來的!”
阿景?
不可能!
這些人真是瘋瞭,怎麼會以為她會信他們誣陷阿景的話!
啪!
鞭子揮到身上,她痛得渾身繃緊。
一鞭,兩鞭子……
她痛得幾乎昏厥過去,腦海裡唯一的念頭是她們幫先皇後逃出宮一事暴露瞭,那阿景呢?
他是陛下身邊的人,會不會責罰比她還重?
會不會……直接被打死?
阿景……阿景……
就在她馬上昏厥的時候,一盆冷水潑到瞭她身上,涼水滲進傷口,痛得她一口氣喘不過來,差點背過氣去。
就在這時候,腳步聲慢慢逼近,她一抬頭,就看到林景州一身大內副總管的衣著。
前世她死得時候,他穿的就是這一身,隻不過要比現在高一些,人也更冷一些。
“阿……景。”
千言萬語,看到他沒事,她松瞭一口氣。
他靠近她,緩緩開口:“姐姐。”
她望著他。
“認罪吧,偷盜先皇後的陪葬,這可是死罪,陛下念你曾救過先皇後,隻要你認罪瞭,就不要你的命!”
蕓惜嘴唇發顫,她望著他點瞭點頭。
林景州眼神一怔,轉瞬而逝,旁邊的審問官再次問:“罪奴,你認罪瞭?”
她看瞭阿景一眼,虛弱地點頭。
阿景讓她認罪,一定有他的計劃。
她隻要無條件相信他就好。
“姐姐……”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望向他,給瞭他一抹很淡卻已經是她最大努力勾起的笑容。
我沒事,阿景。
我沒事的。
林景州手指顫抖瞭一下,趕緊握緊,“那私藏瞭一箱金銀珠寶,還用錢在京城買宅子,私下買賣貢品雲錦,也認瞭嗎?”
蕓惜睫毛顫瞭顫,緩緩睜開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阿景。
“那裡……”
是他們夢開始的地方啊。
“招嗎?”
她解地望著他,嘴唇顫顫,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林景州伸手撫摸她的臉頰,“招吧,就當回報我,別害我啊,姐姐,我們之間如果非要死一個,你去死好不好?”
她瞳孔震蕩,委屈地看著他。
“用刑!”
林景州轉身,冷聲下令。
很快,鞭笞聲和痛苦的哀嚎回蕩在牢房裡。
蕓惜身體痛得快要死掉瞭,可她依舊癡癡地望著那個背對著她的人。
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