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林景州突然拼命咳嗽起來,本就單薄的身子在衣服下微微發顫。
他脖頸暴起青筋,聲音沙啞低沉,“雜傢想幹什麼,你管不瞭!”
蕓惜伸出手,“香囊還我。”
他抬起臉,一雙幽暗的眼眸閃著冷光,“早已丟瞭。”
“那便好,至此,你我各不相欠。”
她轉身,看向一旁一直看戲的秦久安,“秦公公,我們走吧。”
“好。”
她轉身,往外走。
心口並沒有因為羞辱林景州而獲得報復的痛快,她垂下眼眸,遮去眼底的悲哀。
她羞辱林景州,林景州羞辱她。
兩相生厭,面目可憎。
他們明明可以為瞭彼此,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這一世,她隻想離開這個牢籠,想去過普通的生活,可就這樣的小願望,老天都不願成全她。
福陽宮。
秦久安帶著她走進宮門,“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見娘娘。”
“是。”
等蕓惜去洗澡,秦久安快步走向主殿。
坐在榻上逗弄兒子的舒妃抬頭問瞭一句,“人先跟著你,本宮要確定她真的忠心,才能用她!”
“主子不知道,剛才蕓惜主動要求去見瞭跪在泰康宮外的林景州。”
舒妃表情一變,看向秦久安,“兩人可是裝的苦肉計?”
“不像。蕓惜羞辱瞭林景州,那樣子是真恨,不像作假。奴才以為,蕓惜應該是清白的,她和娘娘無冤無仇,不可能暗中謀害主子,林景州暗中處置掉蔣嬤嬤,或許真不是為瞭蕓惜。”
“可找到蔣嬤嬤的屍體瞭?”
“還未。”
舒妃怒道:“廢物!那林景州是太監,你也是太監,你為何鬥不過他?”
秦久安低著頭。
“罷瞭,那林景州本就厲害,陛下信任他,單就這一點,要對付起來就不容易,先讓蕓惜來見本宮。”
“是。”
秦久安走到殿門,一直等到蕓惜過來,帶著她走進殿內,“主子,蕓惜來瞭。”
“奴婢叩謝娘娘救命之恩。”
蕓惜恭敬地跪在地上。
舒妃把二皇子放到搖籃裡,直起身子,走到蕓惜跟前,緩緩蹲下,“瞧瞧這一張我見猶憐的小臉,進一次刑司,可得剝一層皮,那林景州也是真舍得下,當初他入宮,可是你一直護他周全。”
提到林景州,蕓惜眼神暗淡,放在腿上的手攥緊。
這一切都看在舒妃眼裡,她笑著拉她起身,“本宮最討厭養不熟的白眼狼瞭,你掏心掏肺待他,他卻差點害瞭你性命,本宮為保住你,可費瞭不少力。”
“奴婢知道是娘娘保住瞭奴婢的命。”
“本宮喜歡你,你聰敏,又不貪功,你不願跟著本宮,本宮也不勉強,不過雲嬪生下瞭公主,陛下大喜,封她為嬪,賜瞭經驗老道的嬤嬤照顧,雪閣已經沒有你的立足地瞭,不然本宮就把你送回去瞭。”
她如今這樣子,離雲蘭越遠,才不會牽連到她。
有個公主也好,不會太招搖,也不至於被陛下徹底忽略,雲蘭這一生的榮華算是穩瞭。
日後,兩人就不要再有聯系瞭。
她哽咽地開口:“奴婢願意跟著娘娘。”
舒妃笑瞭,伸手幫她擦掉眼淚。
“好啊,以後,本宮絕對重用你,讓你過得不會比在雪閣差!”
蕓惜福身行禮,“奴婢謝主子。”
“你和芍藥同住,這幾日好好休養,不必近前伺候。芍藥!”
站在一邊的芍藥,立刻上前。
“多謝娘娘。”
舒妃看瞭芍藥一眼,“帶蕓惜下去。”
“是。”
舒妃看著兩人走出主殿,瞥瞭一眼手裡的絲巾,這個絲巾剛幫蕓惜擦過眼淚,她立刻像碰瞭臟東西一樣,丟開瞭。
蕓惜跟芍藥走進兩人住的房間,地方比雪閣的宮女住處大,室內裝飾也要更精美一些。
“芍藥姐姐。”
芍藥表情淡淡,“你先歇著吧,我去伺候主子瞭。”
芍藥把人帶到就走瞭。
蕓惜等她走遠瞭,臉上的恭敬卑微瞬間消失,她走到床前坐下。
舒妃的心思,她很清楚,無非是想利用她做一些臟事,前世還有綠螢幫她,這一世,綠螢被她親手弄死瞭,芍藥前世就很沒用,心眼小,膽量小,卻還容不得人,前世就經常壞事,舒妃是不敢讓她做關鍵的事的!
這一世,舒妃身邊隻有她,芍藥這個壞事的屬性,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她現在身無分文,宅子也好,那箱金銀珠寶也好,全都化作瞭泡影。
她一下子回到瞭剛回到這個世界的那天。
隻能重新計劃未來。
隻不過,這一次,她的計劃裡,隻有她一個人。
任何阻攔她未來出宮的人,都將是她的敵人!
……
傍晚,蕓惜收拾好瞭一切,芍藥走過來,“主子叫你。”
她來到主殿,舒妃正在吃水果,瞧見她,淡淡一笑,“東西都收拾好瞭?”
“是。”
“蕓惜,你有多恨林景州?”
她眼皮動瞭一下,冷聲道:“他背叛奴婢,奴婢恨他入骨!”
“很好,那本宮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
她抬眸看向舒妃,一臉不解。
舒妃把一包藥放在桌上,手指在桌上敲瞭下,“他得瞭熱癥,如今在禦醫院治病,本宮派你去禦醫院為本宮拿藥,你將此藥喂林景州吃瞭,就能報仇瞭。”
她害怕地縮瞭縮身體,“會,會被禦醫發現的。”
舒妃盯著她,莞爾一笑,“此藥無色無味,更沒人能查出來,隻看你敢不敢做!”
她吞瞭一下口水,緊張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擦瞭擦。
就在舒妃臉上笑容徹底消失之前,她沖過去一把抓過藥,“奴婢敢!”
“本宮讓秦久安陪你,本宮在這裡等著你的好消息。”
“是。”
跟秦久安走出福陽宮,秦久安開口:“蕓惜,你當真敢下毒?”
“為何不敢,我與林景州已是死敵!”
秦久安看著她,“那好,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辦好此事,主子一定會好好重用你,這就是你的投名狀!”
“多謝秦公公。”
兩人來到禦醫院,先幫舒妃拿瞭藥,秦久安找人打聽到瞭林景州在哪裡,就帶著蕓惜過去瞭。
那是一個大通鋪房間,此時裡面隻趴著林景州一人。
一個藥奴走過來,手裡端著藥。
秦久安叫住他,接過藥碗,把人轟走瞭,然後看向蕓惜,“來吧。”
她掏出毒藥包,顫抖地打開,一包藥全倒進碗裡。
秦久安接過包毒藥的紙,然後把藥遞給她,“接下來,就看你的瞭。”
“奴婢……知道瞭。”
端著藥,她一步一步走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