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雪醒來的時候,就見蕓惜正站在衣櫃前觀察裡面的衣服。
“起得這麼早?”
蕓惜點瞭下頭。
天雪走過來,看一眼衣櫃,不以為然道:“就是一些漂亮衣服,有什麼好看的,等我們有錢瞭,就買它個兩櫃子,所以你可別被這點蠅頭小利給迷瞭心。”
她還是擔心好姐妹,被一個太監騙瞭去!
“買兩櫃子?”蕓惜苦笑一聲,“你知道這些衣服有多貴嗎?”
“不知道,很貴嗎?”
蕓惜拿起一件衣服的袖子,“這樣說吧,單這塊袖子,就能買下我們松洲的鋪子。”
天雪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這是雲錦,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分辨的,但一看到,我心裡就冒出這個名字,而且還有雲錦有多貴重的信息就湧進腦海裡瞭。大概是之前在宮裡當差的記憶吧。”
“那你有沒有想起你跟林景州的回憶?”
她搖搖頭。
天雪嗤笑一聲,“瞧見瞭吧!你要真的喜歡一個太監,你怎麼會對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就非要證明林景州是騙我的,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當然!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認我是姐姐,長姐如母,我肯定要操心你的人生大事,又不是傢裡窮得揭不開鍋瞭,我才不會把你給一個太監當妻子!”
……你若喜歡,你所有衣服我都可以用雲錦做,一年四季四套……
腦海裡浮現一道聲音,嚇得蕓惜松開瞭衣袖,後退兩步。
“怎麼瞭?”
天雪走到櫃子前,近距離看著滿櫃子的衣服,“我小時候聽我爹說過,雲錦可是貢品,是寵妃才能擁有的,跟金子一樣貴的,你說這櫃子裡都是雲錦?”
蕓惜把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她努力回想剛才腦海裡發出的聲音,卻發現一閃而過,什麼都抓不住。
剛才是誰說瞭什麼,為什麼她鼻子跟著發酸?
“林娘,你怎麼瞭?”
蕓惜深呼吸兩口,才緩緩開口:“這櫃子裡的衣服,不是雲錦,就是蜀繡。”
“你確定?”
“嗯。”
“那……昨晚我們是跟幾十萬兩銀子睡在一起?!”
天雪倒吸一口氣,“他不就是宮裡權勢比較大的太監嗎?怎麼可能拿到這麼多雲錦蜀繡?”
“我也不知道。”
聽到兩人說話,婢女在外面敲瞭下門,“夫人,起來瞭嗎?奴婢進來瞭。”
“還有婢女在門口候著,一個太監擺什麼高門規矩!”天雪小聲嘀咕瞭一句。
蕓惜眉頭微蹙瞭一下,她不喜歡天雪總是貶低林景州的樣子,“別這樣說,如果不是他,昨晚我們會遭遇什麼誰都不知道呢。”
天雪想到昨晚的遭遇,點瞭下頭。
婢女端著臉盆進來,還有新準備的洗漱用具。
兩人洗漱完畢。
天雪開口:“現在天已經亮瞭,那群人應該不敢對我們做什麼,我們回鋪子吧!我們兩個女人住在這裡,外人看到瞭,說的話一定不好聽!”
“肯定要回鋪子的,不過借住瞭一晚,要走也要跟人打一聲招呼再走。”
婢女在一邊開口:“夫人,主子在前廳等著您和天雪姑娘吃早膳呢。”
“誰要跟他一起吃早膳!”
“走瞭。”蕓惜拉著她往外走。
兩人跟著婢女穿過花園,來到前廳。
林景州換瞭一身白衣,已經坐在桌前等著瞭,桌上的食物很豐富,有不少是兩人來京城一個月都沒見過的。
他看到蕓惜,眼裡本來帶著笑,卻在看到她穿著昨天的粗佈舊衣時,斂去瞭笑意。
等她走近瞭,才問:“睡得可好?”
“非常好,我們一路從松洲來京城,昨晚是睡得最好的一夜瞭。”
“那就好。”
他餘光瞥到臉色不好的天雪,沒理會,他不喜歡蕓惜身邊這個女人,她想帶蕓惜離開京城。
”坐吧,嘗嘗看,我幫你選的早膳,都是你以前喜歡吃的。”
蕓惜坐下。
見還有一個人站著,林景州開口:“天雪姑娘,請坐。”
天雪滿臉抗拒。
“我!”
蕓惜在她開口說出不該說的話之前,拉著她坐下,用眼神示意她別說話,然後扭頭看向林景州,“多謝招待。”
林景州優雅地舀瞭一碗肉粥,放到蕓惜面前,“你以前最喜歡吃的早膳,嘗嘗還是那個味道嗎?”
“我以前喜歡吃這個?”
“嗯。”
“我不記得瞭。”
她拿起勺子,舀瞭一勺送進嘴裡,隨即眼前一亮,“這個好吃誒!”
林景州淡淡一笑,“看來,口味沒變。”
“口味不用變,但可以增加,林娘現在早膳喜歡吃豆腐羹,而且已經吃瞭三年瞭。”天雪突然冒出一句。
“林公公不用在宮裡伺候貴人嗎?太監有很多時間在宮外嗎?”
桌上氣氛瞬間冷瞭下來。
蕓惜捏瞭下天雪的胳膊,“你吃點東西吧。”
“我不吃,你吃好瞭,我們就走吧!我不想被太多人看到我們出入這個府邸。”
林景州開口:“若心思坦蕩,何畏人言?”
天雪反駁道:“就怕我們心思坦蕩,有人包藏禍心!”
“天雪!你閉嘴!”
蕓惜扭頭,不悅地呵斥天雪。
後者氣憤地跺瞭下腳,扭頭不再說話。
蕓惜看向林景州,“我代天雪向你道歉,請你不要怪罪她。”
“你代她!”
他眼眸幽深冷冽。
蕓惜不解,她是又說錯話瞭嗎?
“罷瞭。”
他拿出一張店鋪的契約書,遞給她,“你那個豆腐鋪子有問題,地契是沒問題,但鋪子的修建一直有爭論,李孟有個潑皮無賴的弟弟,一直為瞭搶鋪子鬧,之前死人的事就是那個弟弟大肆散佈,才讓那個鋪子賣不出去也租不出去,你繼續待下去,遲早會出事。換到這個鋪子吧!”
蕓惜拿起店鋪契約書,是她曾在牙行看到的,這個鋪子至少值三千兩!
“謝謝,不過這個太貴重瞭,我不能收,豆腐是小本生意,占這麼大的鋪子,是浪費。”
她把契約書還給林景州。
“至於糾紛,我們會盡量自己解決的,就不麻煩你瞭。”
林景州靜靜望著她,心口突然有股窒息的痛,他以為她失憶瞭,他就能消除兩人不好的記憶,可他忘瞭一件事。
蕓惜忘記瞭恨他的記憶,也忘記瞭在意他的記憶。
如今的他,對她而言,隻是陌生人。
蕓惜見他神情不對,忍不住問:“你怎麼瞭?身體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