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州聲音微啞,他蹲在她身邊,看到紅腫的腳踝,眉頭緊緊皺起來。
“沒事,看著可怕,其實沒傷到骨頭,消腫瞭就好。”
她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下意識要收回腳,結果剛動瞭一下,就疼得她冷吸一口氣。
“別動!”
他的手按在她小腿上,正要檢查她的腳踝。
手指碰觸過的地方彷佛羽毛劃過似的,傳來細弱的癢意,她臉一紅,忙道:“你,你放手,我沒事瞭,言大夫都給我看過瞭。”
聽到言大夫,林景州心中的妒忌之火再次燒起來,他看向她,目光灼灼,“他看得,我便看不得嗎?”
蕓惜:???
言諾是大夫,而且並沒有碰她小腿!
誒?
這傢夥……該不是嫉妒瞭吧?
臉上的滾燙一時間被好奇取代瞭,她看著他,眼底劃過一抹光,撐著腦袋,說:“當然瞭,言大夫可是醫術高明的大夫,他摸過我的腳踝,我一下子就覺得不痛瞭。”
“你!”
林景州大口呼吸著,他身上的酒氣噴向她,眼角微紅,眼神又惱又憤。
蕓惜想笑,他到底酒醒著還是喝醉瞭?
一向情緒不外露的傢夥,怎麼會露出這麼委屈的表情?
“小弟,你怎麼瞭?”
“我不是你小弟!”
他粗聲粗氣地反駁,她笑著反問:“你不是說我們姐弟深情嗎?不是小弟那是什麼?”
她看著他,他肩膀抖動,呼吸很重,似乎在掙紮什麼。
她的手慢慢碰到他肩膀。
“別碰我!”
手抬起,和他肩膀有瞭一寸的距離。
“你這是在耍酒瘋?”
林景州突然站瞭起來。
她嚇一跳。
剛要問他怎麼瞭,就被他抱瞭起來,走向床。
蕓惜一顆心狂跳不已,這傢夥出息瞭,準備酒後亂——“誒?”
他把她放到床上,轉身就走!
“喂!”
她沒好氣地喊住他:“你幹什麼去?”
林景州背對著她,壓著聲音,氣鼓鼓地道:“我不是大夫,既然言大夫都給你看好瞭,我回去瞭,你好好休息。”
“你給我站住!”
他站在原地,堅決不回頭。
“過來,不然我現在就派人用馬車送我去找言大夫,我這行動不便的,也許言大夫也可以這樣抱著我進出,那真的——”
他猛地回頭盯著她,臉頰,脖頸,都是不自然的紅色。
“不想讓我去,就過來!”
他躊躇不前。
“過來!”
林景州腦子發懵。
好像有一道聲音在說:離她遠點!隻調查言諾身世的人回來,沒問題,兩人就可以定親瞭。
不,不要!
大腦嗡地一聲,他眼神渙散地走向她,滿腦子隻剩一個念頭:不許言諾抱她!
一步一步走到床邊。
蕓惜拉住他的手,“坐,你這是喝瞭多少?”
“不多。”
“嘴硬,脖子都紅瞭,你肯——”目光落到他受傷的手背,她臉色一變,“手給我,怎麼受傷瞭?”
林景州遲鈍地伸出手,手背血已經不流瞭,但傷口看著十分駭人。
蕓惜一下就急瞭,“你現在的身份,還有人能傷瞭你?”
“什麼身份?還不是奴才。”
果然喝醉瞭,平常他絕不會跟她討論這個。
“閉嘴。”
林景州果然聽話地閉上瞭嘴,歪歪地低著頭。
沒多久,藍玉回來瞭,她泡好瞭一盆藥,端進來,就看到爺也在,還乖乖地坐在床邊,一言不發。
?
她詫異地看向小姐。
蕓惜把紅腫的腳泡進藥浴裡,壓低聲音:“藍玉,去拿點外傷的藥。”
“好。”
藍玉很快就拿來瞭東西,看到小姐一邊泡腳,一邊捧著主子的手上藥,結果主子喝醉瞭,腦袋靠著床桿,手一點力氣都沒有,小姐隻能一手抬著一手上藥,動作十分別扭。
她走上前,“小姐,爺的傷,讓我來處理吧。”
“不用,你下去吧。”
“是。”
藍玉走出房間,順路帶上瞭門。
蕓惜拿起浸濕的佈,小心翼翼地幫林景州擦拭傷口。
佈碰到傷口,傳來刺痛,惹得他眉頭微皺,嘴裡發出悶吭。
“很疼?”
“不疼。”
“嘴硬。”
兩人並排坐著,林景州鼻息間聞到她的體香,恍惚間這三年的時光好像沒有失去過。
忍不住想親近。
想再近一點。
蕓惜剛撒上藥粉,正要拿紗佈包上他的手,就感覺腰被人摟住瞭,原本距離就不遠的人突然埋在瞭她肩上。
她被喝醉的林景州抱在瞭懷裡。
噗通!噗通!
心跳亂瞭,她抓著紗佈的手微微顫抖著,“林景州。”
“我好想你……”
她眼瞳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慢慢浮起欣喜之色,還沒持續多久,耳邊又傳來壓抑著痛苦的聲音,“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恨我……”
她丟下瞭他?
恨他?
她側頭,半摟住他,問:“景州,我為什麼丟下你,為什麼恨你?”
他沒有回答她,隻是嘴裡一直呢喃著那兩句話。
“林景州?景州?”
懷抱慢慢收緊,她能感覺到他想把她揉進身體裡的欲望,又高興又氣惱。
明明喜歡她,就因為身體的殘缺,就要把她往外推嗎?
“我也喜歡你,我不介意你是太監,你別推開我好不好?”
“蕓惜……”
抱著她的人慢慢抬起頭,直到和她額頭相抵。
“你現在到底醒著沒?我——唔!”
唇被堵住,她嘗到瞭他今日喝的酒,有一股葡萄香味,還有甜味,竟十分不錯。
親瞭一會,感覺他要放開她,蕓惜直接將他撲倒。
她和天雪跟松洲的妓院老鴇鬥智鬥勇時,她可去過不少次那種地方。
這三年時光裡,她和男人搶過生意,用棍子打過無賴,拿錢賄賂過官差,傳統意義上,女子不該做的,她幾乎都做瞭,除瞭不曾未達目的委身於某人,其他事,她幾乎都做瞭個遍,她的名聲不比天雪好多少。
主動吻他,勾著他加深瞭這個吻……
從看到他第一眼,她就記住瞭他,也許是他那張讓人過目難忘的臉,也許是被她遺忘的記憶。
他毫無保留的寵愛,讓她這個為瞭生活拼搏三年的女人,第一次感受到瞭她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值得被寵愛的幸運女子。
林景州,享受過你對我的好,你覺得我還會看得上別人嗎?
太監又如何?
我想要你的欲望,已經壓過瞭一切。
摟著她的人慢慢動作慢瞭,她抬起頭,喘息著看他。
他眼神渙散地望著她。
她被他瞧得臉一紅,剛想從他懷裡爬開,就不小心撞到受傷的腳,劇痛讓她趴在他身上,整個人痛得臉都白瞭。
某人睫毛扇瞭扇,沉沉睡瞭過去。
她倒吸瞭幾口涼氣,坐起來,看著腫成胖饅頭的腳,再回頭看已經躺在床上睡著的林景州,又好氣又好笑。
“我當瞭三年貞潔烈女,竟然也感受瞭一把非禮他人的滋味。”
小心翼翼翻身,靠在林景州身邊,她用手肘撐著腦袋,伸手去描繪他的臉。
“我不知道我失憶之間對你是什麼態度,可是身為林娘的我,真的很喜歡你呢,林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