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惜走出院子,再也忍不住頭疼,她扶著墻,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瞭沒多久,天雪和藍玉跑瞭過來,忙扶住她。
“你醒瞭怎麼亂跑?我和藍玉在熬藥,一轉身你就不見瞭。”
“我沒事,就是有點頭疼,林景州發燒瞭,他病得比較重。”
天雪開口:“放心,嚴老大夫留下藥方瞭,嚴老大夫說林景州病得比你重,但他不肯接受言老大夫把脈,也不肯喝藥。你們倆的藥都早就熬好瞭,藍玉你去熱一下林大人的藥送進屋,我扶林娘回去。”
“是。”
藍玉先一步跑去廚房。
天雪扶著林娘往院子走去。
一進院子,陳楊站在臺階上,“小姐,大人不肯看大夫。”
“既然言老大夫留瞭藥,不看就不看吧!”
走進房間,林景州坐在床邊,低著頭,一動不動。
蕓惜問:“怎麼不讓他躺下?”
“爺不願意。”
她無奈一笑,推開天雪的攙扶,走過去站在林景州跟前,把手貼著他額頭,“你知不知道這樣燒下去,你可能燒成傻子!”
“你說原諒我一次!”
林景州聲音沙啞,他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瞭,但他仍撐著身子等她回來,就為瞭問她這一句。
“沒錯。”
他笑瞭。
那是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林景州。
她望著他,心口莫名刺痛。
他到底壓抑瞭多少情緒?
藍玉把藥端進來,“小姐,這是爺的藥。”
蕓惜接過藥,送到他面前,“喝藥。”
他接過藥,喝起來。
天雪趁機把她拉到一邊,端起另一碗藥,“他喝他的,你喝你的。”
“我也要喝……”
“當然。”
催別人喝藥時候的嚴厲沒瞭,蕓惜端著碗,一張臉皺成瞭一團。
猶豫再三,她深呼吸一口。
然後一口氣把藥喝瞭,“嘔……好難喝!”
天雪無奈搖頭,“藥哪有好喝的,你看看那個一聲不吭,再看看你,嬌氣!”
蕓惜回頭,就見林景州已經喝完瞭藥,手裡抓著空碗,搭在膝蓋上。
他一張臉面無表情,隻有抿緊的嘴唇。
她失笑,問道:“好喝嗎?”
他抬眸,看向她,眼裡透著一抹可憐兮兮。
她心間一軟。
走過去,按在他肩上,“睡一覺,發燒的人多難受,偏你還折騰瞭大半日。”
一隻手摟過她的腰,把臉貼向她腹部。
這樣親昵的舉動,讓蕓惜紅瞭臉,也讓房間裡其他人尷尬地離開瞭。
“奴婢先退下來。”
“屬下也是。”
天雪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趣味地看著兩人,“林大人這樣的小孩子舉動,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別取笑他瞭,都燒糊塗瞭,你也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
蕓惜低頭看瞭一眼緊閉雙眸的人,“我等他醒來,他答應告訴我所有事,我不想再節外生枝瞭,等他一醒來,我就問清楚。”
“你有沒有想過,他那麼不想讓你知道一些事,那些事也許真的會影響你們的關系。”
蕓惜眼眸慢慢幽深起來。
“我不知道失憶前的我會怎麼想,但現在的我……如果他能在意我超過他的生命,那不管他曾怎麼傷害過我,我都想再給他一個機會。”
她伸出手指挑起他腰間的香囊。
香囊已經洗得有些發白。
可他依舊戴著。
他說,他不重物欲。
可他存瞭那麼多錢,十輩子都花不完。
他說她若不花,他就沒瞭賺錢的樂趣。
他賺的錢都是給她賺的,即便那時候他們已經分開三年,他也在為瞭讓她過上好日子而努力。
為瞭這樣一個待她的人,即便要一生無子嗣,又何妨?
天雪看著相擁的兩人,感慨一笑,“也許,曾經我真的狹隘瞭,太監也是有情的。我先回房瞭,不打擾你們瞭。”
房間裡靜瞭下來。
蕓惜低頭摸瞭下林景州的額頭,還是滾燙不已。
“林景州,你先躺下。”
她伸手要推開他環抱住她的手,可推瞭一次沒推開,反而感覺對方抱得更緊瞭。
“蕓惜……”
他燒得迷迷糊糊,喃喃叫著她的名字。
“我在呢,你先躺下,你真得病得很重!”
她再次推他,糾纏之中,身體一歪直接將他撲倒在床上。
“唔。”
他擰眉悶吭一聲,緩緩睜開瞭眼睛,可惜眼神渙散,像一個毫無防備的嬰孩似的。
蕓惜忙抬起頭,“壓疼你瞭?”
她就要從他身上起來,卻被他伸手摟住瞭腰。
他眼底發紅,鼻息間噴出的氣息都有些燙。
“蕓惜。”
“你醒瞭?”
他伸手,指腹劃過她臉頰,留下熱燙的觸感,他將她的頭按到自己懷裡,沙啞的聲音喃喃道:“我該怎麼愛你?”
一句包含痛苦委屈還有無盡絕望的問題讓蕓惜愣住,她眼底慢慢浮起淚花,身體開始顫抖。
她的臉貼在他心臟的位置,聽著心跳,委屈地落淚,“這句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你把我推給別人,你甚至用姐弟關系刻意拉開我們的距離。”
“可你不要我瞭……你說你不恨我……也不在意我瞭……”
她感覺到林景州的悲痛。
“你說你以後隻想為你而活,然後你就逃瞭……三年……你整整丟下我三年……”
蕓惜抬起頭,紅著眼睛問:“為什麼我會恨你?我們之間到底發生瞭什麼事?”
“因為我賣你求榮……”
他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靜靜地望著她,“我誣陷你,讓你進刑司受罰,我讓你傷透瞭心,可我跟你解釋,我說這是為瞭保護你,我要防止舒妃殺瞭你。”
她望著他。
林景州眼神暗淡下來,“可你不在乎我的解釋……你已經放棄我瞭。”
她伸手撫上林景州的臉。
“林景州,我不記得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可現在的我,我可以很肯定,我不會不要你。”
她仰起頭,在他唇角輕吻一下。
“我心悅你,林景州,不管你是什麼樣,都不變,隻要你以後不騙我。”
他身體僵住,發燒讓他整個人變得遲鈍又迷糊。
他沙啞地問:“不會不要我?”
“嗯,不會,隻要你不再騙我,阿景,以後有什麼事都跟我商量著來,好嗎?”
她吸瞭吸鼻子。
阿景。
這個稱呼好懷念。
林景州望著身下絕美的女子,這是他渴望瞭兩輩子,看著她死一次,看著她逃瞭一次。
他終於聽到她說心悅他。
心跳如鼓。
他低頭,吻住她。
蕓惜一驚,可又不忍心拒絕一個發高熱的人,隻能順從地閉上眼睛。
“阿景,你還病著……唔……”
林景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知道男女之事如何做,畢竟活瞭兩世,可他心中隻有一求而不得之人,加上自己是太監,他從沒想過那些事。
可不知是發燒的緣故,還是聽到對方的心意,讓他興奮至極。
這一夜。
註定會有一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