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惜哭瞭一會,突然發現這是在芷蘿宮,忙推開他,“我,我失態瞭。”
“沒事,現在所有人都在偏殿,沒人會註意這裡。”林景州伸手幫她擦掉眼淚。
“謝謝。”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
她吸瞭吸鼻子,面向花園深呼吸,等自己情緒調整好瞭,她看向他,壓低聲音說:“你給麗妃下的毒,能解嗎?”
“已經解瞭。”
她愣住,一滴淚珠還掛在睫毛上,眼睛水潤明亮,鼻間紅紅的。
林景州心中癢癢,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她生產完,就解瞭。日後,她有什麼造化,就與我無關瞭。”
“阿景!”
她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每次這個世界讓她絕望的時候,這個人總會拉她一把,讓她知道:再糟糕的世界還有他!
她湊近他一步,剛想伸手,面前的人輕咳瞭一聲,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來人瞭。”
林景州往前走瞭兩步,將她擋在身後,她忙低頭抹瞭下臉,然後跟在他身後,朝人群走去。
陛下,太後,還有一眾妃嬪都出來瞭。
“母後,孤先去奉天宮瞭。”
“嗯。”
眾妃嬪行禮,“恭送陛下。”
林景州看瞭她一眼,就跟著陛下走瞭。
蕓惜走進人群,和碧痕站在一起。
碧痕看瞭她一眼,她搖搖頭。
“臣妾也告退瞭。”
顧錦霜向太後行瞭禮,轉身離開。
回到鳳藻宮,顧錦霜開口:“蕓惜。”
“奴婢在。”
“你中途去瞭哪裡?”
蕓惜眼眸一暗,臉上卻沒有慌張之色,“奴婢偷偷去看瞭麗妃。”
顧錦霜正在洗手,扭頭看瞭她一眼,“看她?”
“麗妃之前要殺奴婢,她如今失寵,奴婢不是個大度的人,就想去看看她落魄的樣子。”
顧錦霜笑瞭,擦完手,走到榻前坐下,朝她招招手。
她走過去。
顧錦霜執起她的手,“本宮說過要幫你報仇,就一定會幫你!”
“娘娘,不用瞭,那麼驕傲的麗妃,現在卻成這樣子瞭,她一定比死還難受,奴婢權當她受到報應瞭。”
顧錦霜放開她的手,“你想好瞭?”
“嗯。”
“那就隨你吧。”
她福身行禮,“謝娘娘。”
碧痕從外面走進來,“娘娘,陛下的聖旨到。”
顧錦霜坐起來,一臉疑惑,但眼底卻透著笑意,“平白送我賞賜做什麼?”
“好多賞賜,娘娘去瞧瞧吧!”
“嗯。”
碧痕扶著顧錦霜往外走。
蕓惜跟著走到門口,隻見幾十個宮奴,每個都端著賞賜。
陳彥手裡拿著聖旨:“陛下有旨,錦妃聰慧機敏,遇事沉穩,助麗妃平安誕下公主,特封為貴妃!”
顧錦霜愣瞭好一會,碧痕暗中提醒她謝恩,顧錦霜這才想起來,忙跪下謝恩,“臣妾叩謝陛下隆恩。”
不是皇後嗎?
他答應封她為後,為何是貴妃?
蕓惜也愣住瞭,這已經不是她能預料到的瞭,如今宮裡發生的事,基本都和前世不一樣瞭。
不過陛下呢?
若真心寵愛,怎麼隻有旨意和賞賜到,他人呢?
顧錦霜謝完恩,起身定定地看著那些獎勵,雲錦玉鞋,東海珍珠項鏈,珊瑚手串,寶石頭面等等。
全都是稀罕的珍寶!
蕓惜在一邊,打眼掃過這些賞賜,麗妃生下公主,受封的卻是錦妃,還都是貴重的賞賜。
碧痕激動地帶著宮人,跪下祝賀,“恭賀主子封貴妃,參見錦貴妃!”
“參見錦貴妃!”
顧錦霜雖然心底有疑惑,但還是開心的,一揚手,“都起來吧。”
碧痕起身,上前扶著錦妃,“陛下在位至今,還沒封過貴妃,娘娘是第一位,今日封貴妃,怕是年底就要封後瞭,這賞賜的東海珍珠項鏈,可隻有皇後才能佩戴。”
顧錦霜一聽,臉上的喜悅再也藏不住瞭。
“別亂說。”
顧錦霜笑著訓斥,拿起珍珠項鏈,仔細打量。
蕓惜卻沒有那麼樂觀,陛下和顧錦霜是少時相愛然後被先帝和太後拆散的眷侶,這樣寵愛顧錦霜,也意外,也不意外。
但,一切真的會如現在這樣順遂嗎?
她還是覺得她知道的陛下沒有這麼長情!
……
當晚,陛下沒有來鳳藻宮。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盛裝打扮的顧錦霜很明顯地失望瞭。
滿桌子慶祝的菜肴,一直等到涼瞭,都沒動筷子。
“蕓惜。”
“奴婢在。”
顧錦霜臉色不算好看,“去問瞭嗎?陛下今晚在何處?”
“奴婢派人去奉天宮打聽消息瞭,人還沒回來,興許是前朝事忙。”
“哦。”
顧錦霜低頭看瞭一眼自己的盛裝,臉色越來越難看。
“晚膳撤瞭!”
晚膳都撤瞭,顧錦霜坐在榻上看書,蕓惜端來一碗蓮子羹,“娘娘晚膳沒吃,喝點蓮子羹墊墊肚子吧。”
“放下吧,本宮等陛下來瞭一起吃。”
“是。”
顧錦霜目光從書上挪開,“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呢?還沒回來嗎?”
“沒有。”
顧錦霜擰起眉頭,“從這裡走到奉天宮也就一炷香時間,你派瞭哪個奴才,是不是偷懶瞭?你親自去一趟!”
“是,奴婢這就去。”
端著簾子走到外殿,把碗交給小宮女,她走出鳳藻宮。
一路來到奉天宮,門口的太監認得她,熱絡地打招呼:“蕓惜姑娘。”
“勞煩問一下,林公公在嗎?”
“林公公陪陛下去芷蘿宮瞭,不在奉天宮。”
去芷蘿宮瞭?
蕓惜道瞭一聲謝,轉身往芷蘿宮走去。
走一半,開始下雪瞭。
她用手接瞭一片雪,冰冰涼涼的。
走到芷蘿宮門口,就感覺宮裡某處很亮,那種不應該的明亮。
搓搓快凍僵的手,她走進宮門。
芷蘿宮裡,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都在忙,手裡抱著各種東西,跑來跑去,似乎很著急。
跟上午看到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
奔跑的奴才裡……她快步走過去,一把拉住其中一個,厲聲質問:“小鄧!你不回宮復命,在芷蘿宮忙活,你是不想再回鳳藻宮瞭?!”
她派去打聽陛下行蹤的人,竟然在芷蘿宮忙前忙後。
“蕓惜姐姐?”太監小鄧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撲通一聲跪下瞭,“蕓惜姐姐,奴才冤枉啊。”
小鄧隻有十四,剛分到鳳藻宮沒多久,平日就是幹些跑腿的活兒。
“起來回話,你冤枉什麼?”
“奴才的確去奉天宮打聽消息,但聽說陛下去瞭芷蘿宮,奴才就跟到芷蘿宮,還沒打聽出陛下去不去鳳藻宮,就被人壓在這裡當苦力瞭。”
小鄧一臉委屈。
蕓惜卻不信,“我還沒聽說過芷蘿宮的人可以扣押鳳藻宮的人幹活!”
“是,是陛下。”
“陛下?!”
她一臉詫異。
“當時陛下和周傢小姐在下棋,周小姐突然說要看雪景,但晚上太暗,陛下就讓太監點空燈,要點亮花園的空燈少說也要上百個,奴才就被拽去幫忙瞭。”
蕓惜看著小鄧手裡端著煤油,知道這小太監不敢說謊,隻好擺擺手,“去忙吧,早點回鳳藻宮。”
“是。”
等小鄧離開,蕓惜看瞭一眼明亮的地方,走瞭過去。
穿過一座假山,目之所及是一片凍實的湖面,而眼前看到答應一切,讓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