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夏赫南來瞭鳳藻宮,這讓大傢都激動瞭起來。
“娘娘果然還是陛下最心愛之人。”碧痕松瞭一口氣,看著緊閉殿門的寢殿,感慨道。
蕓惜站在院子裡,腳下踩著雪,來來回回已經踩出一條路瞭,顧錦霜今晚一直很順從,沒有發脾氣,更沒有跟陛下硬碰硬,難道是開竅瞭?
不過她如何都跟自己無關。
過瞭子時瞭,已經是新一年。
阿景已經去瞭西境很久瞭,不知道戰況如何,不知道他會不會受傷?
指腹摩挲著手腕的紅繩,她真的很想他。
碧痕走過來問:“蕓惜,你怎麼瞭?一晚上都感覺你不太高興。”
“沒有,我隻是在想一些事。”
“擔心林公公?”
她沒否認,轉身,繼續在雪地上踩。
“別擔心瞭,林公公那麼厲害,一定會平安的。”
“我知道,但還是會擔心。”
碧痕笑著踩在她腳印上,“我之前聽紅綢說過一句話,平生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你也好,紅綢姐姐也好,全都害瞭相思。”
“紅綢已經出宮瞭吧?”
“嗯,放出宮瞭。”
蕓惜停下腳步,問:“那你知道她後來怎麼樣瞭嗎?”
當年聽瞭紅綢和吳衡的活春宮,這次回宮,她沒刻意打聽那兩人的結果。
“聽說嫁瞭一個員外當填房,已是很不錯瞭。”
遠處,陳彥快步跑進來,“蕓惜!”
“陳公公?您來找陛下?”
“嗯。”
陳彥走過來,從懷裡拿出瞭一封信遞給她,“給你的。”
蕓惜愣住。
陳彥壓低聲音,“西境傳軍報來瞭,我特地拿來給陛下看,這個是夾在軍報裡面的。”
蕓惜低頭看瞭一眼信,那這就是阿景給她的瞭?
忙把信放進衣服裡,“多謝陳公公。碧痕,快去叫醒陛下和娘娘,西境有軍報來瞭。”
“嗯。”
剛已經入睡的兩人吵醒,夏赫穿著睡衣,坐在床邊,手裡拿著軍報仔細看,顧錦霜還坐在床上,整個人柔和多瞭。
夏赫南仔細看瞭一遍,憤怒道:“周沖到底想幹什麼?!”
顧錦霜忙安撫地拍拍他肩膀,“周將軍怎麼瞭?”
“畏畏縮縮的蠢貨!”
顧錦霜拍拍他胸口,“別氣。”
“蕓惜。”
夏赫南突然看向蕓惜。
她走上前,“奴婢在。”
夏赫南坐在床邊,手裡捏著信,“小林傳信回來,不會不給你帶一封私信吧?”
蕓惜垂眸,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緊,帶是帶瞭,但陛下想幹什麼?
“給孤!”
夏赫南伸出手。
陳彥在一邊也緊張瞭起來,蕓惜眼底劃過一抹憤恨,可沒有他法,她從懷裡拿出信,把信送瞭過去。
夏赫南打開信封,從裡面拿出信。
蕓惜心口亂跳,阿景這麼謹慎的人,應該不會寫什麼不該寫的吧?
信上隻有四個字。
平安,勿念。
幾人站的很近,所以四個字,一目瞭然。
夏赫南臉色舒緩瞭,把信遞給她,“拿去吧。”
蕓惜上前接過,紙上是阿景親手寫下的四個字,看到熟悉的字,彷佛他就在身邊。
平安,勿念。
但怎麼可能不念呢?
“都下去吧。”
“是。”
退出寢殿,蕓惜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裝進信封裡,然後貼身放著。
陳彥看向她,“我先回去瞭。”
“多謝陳公公。”
等人都走瞭,碧痕走過來摟住她,“都報平安瞭,這下不慌瞭吧。”
把信按在心口,蕓惜擠出一抹笑。
她該怎麼說?看到他的來信,她更加想他瞭。
……
正月裡,因為周崇在西境畏縮在關內,夏赫南對昭妃的態度都沒之前好瞭,顧錦霜不知道是不是開竅瞭,竟沒再和他對著幹,兩人過瞭一段琴瑟和鳴的生活。
結果剛出正月,西境就傳來軍報,贏瞭!
和大楚王朝的第一戰,我方贏瞭,大楚軍隊丟盔棄甲。
消息傳進宮,夏赫南大悅,立刻帶著戰報去瞭昭妃的長定宮。
顧錦霜聽到消息的時候,正給腹中骨肉親手縫制小衣。
“無須管昭妃,總要敷衍一下的。”
蕓惜看著顧錦霜,發現對方長進瞭不少,看來已經很適應宮裡的生活瞭。
“娘娘,不好瞭……呼……”
一個宮女大喘著氣,跑瞭進來。
蕓惜開口訓斥:“規矩呢?在娘娘面前也敢莽撞?”
宮女跪下:“奴婢知錯瞭。”
顧錦霜問:“怎麼瞭?”
”昭妃有孕,陛下大喜,封她為貴妃,還說……還說……”
顧錦霜臉色大變,“還說什麼?”
“若是昭妃生下皇子,便封她為後。”
顧錦霜手裡的針落到瞭地上。
蕓惜讓宮女下去,走過去,撿起針,“娘娘,別急,西境打瞭勝仗,陛下一定是要安撫周傢人的,陛下這都是權宜之計,您才是陛下屬意的皇後。”
“可天子不是一言九鼎嗎?他答應過要封我為後!從年前拖到瞭年後,如今卻給別人承諾?蕓惜,你讓我別跟他對著幹,我做到瞭,可他呢?他現在要把我的皇後之位給別人?”
“娘娘,您別激動,您還懷有龍胎,小心動瞭胎氣。”
顧錦霜一把推開蕓惜,站起來,大聲道:“他若言而無信,我為何要給他生孩子?!”
“娘娘,隔墻有耳!”
顧錦霜眼底泛起淚花,“是夏赫南騙我!他怎麼可以把我騙進宮,然後就丟開不管不顧瞭?”
“娘娘……”蕓惜不知道該怎麼勸顧錦霜。
“去叫他來見我!”
“娘娘,陛下此刻在長定宮。”
顧錦霜厲聲道:“去叫他來見我!你不是我的宮女嗎?那我讓你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你隻要聽命行事就夠瞭!”
蕓惜頭疼,剛覺得這一個月顧錦霜好多瞭,如今又開始發瘋。
“是。”
離開鳳藻宮,來到長定宮,宮裡熱鬧非凡。
她還沒開口,長定宮的大宮女紫蘭已經開口瞭,“喲,這不是鳳藻宮的大宮女蕓惜嘛。”
“我要見陛下,錦貴妃有話讓我帶給陛下。”
紫蘭揚起下巴,伸手攔住她,“陛下正跟昭貴妃說話呢,說瞭誰也不許來打擾。”
蕓惜看向她,“紫蘭,你也不是新人瞭,偽造主子命令,可是死罪。”
紫蘭瞇起眼睛,盯著蕓惜,冷笑一聲:“別以為找瞭個大內總管當對食,別人就怕你,蕓惜。這裡是長定宮,我是大宮女,我不讓你進,你就進不得!”
“你好大的架子啊。”
“咱們主子得寵,當奴才的有點架子怎麼瞭?咱們是借娘娘得寵的勢力,不像某些人,借一個閹人勢耀武揚威,但人都到戰場瞭,說不定哪天就死在戰場,連——唔!”
蕓惜一把扯住紫蘭的衣領,一巴掌扇瞭上去。
“你敢打我?!”
她用力把人按在墻上,“林公公奉命監軍,你咒他死,就是咒我們大夏的軍隊輸,紫蘭,你居心何在?”
“我,我才沒有,你快放開我,不然我要告訴昭貴妃瞭。”
她一把松開紫蘭,“去說吧,西境那邊的主帥可是昭貴妃的堂親,你咒她堂親輸,看昭貴妃是為瞭你懲罰我,還是把你這個觸黴頭的婢女送去刑司!”
紫蘭臉色大變。
蕓惜看瞭她一眼,轉身離開。
本來也沒想真的見到陛下,但紫蘭敢咒阿景,她忍不下那口氣!
回到鳳藻宮,她照實說瞭,顧錦霜氣得拿起桌上茶杯狠狠砸到地上。
“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昭妃得寵,並不是因為陛下喜歡她,而是她背後的周傢,娘娘可是顧傢的人,不管娘娘曾和顧傢有什麼矛盾,可太後是顧傢人,您也是顧傢人,隻要娘娘肯低頭,這宮裡不會有人能越過您的。”
顧錦霜手掌按在桌上,指甲慢慢劃過桌面。
“顧傢……顧傢,本宮死也不可能跟顧傢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