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蕓惜猛地睜開眼睛,才察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瞭,那是前世的事嗎?阿景給她報仇瞭,蕭蜀雪和周無霜都死瞭。
可他最後也被折磨致死!
僵硬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大腦仍舊懵懵的,起身,踉蹌走出房間。
她為什麼會暈倒?
好像是誰說瞭什麼,記不得瞭。
走出院子,宮女太監看到她,全都露出瞭憐憫的表情,“蕓惜姐姐,節哀。”
什麼節哀?
為什麼要讓她節哀?
“蕓惜!”
碧痕跑過來,一把抱住她,“你怎麼沒穿鞋就出來瞭?”
蕓惜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赤腳踩在地上。
“我……碧痕……我……”
為什麼眼淚忍不住地往下落,為什麼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好痛,比前世在牢裡受刑還要痛很多很多。
碧痕哽咽開口:“你哭吧,別這樣,我擔心你。”
蕓惜擠出一抹笑,“我為什麼要哭?”
“林景州死瞭。”
蕓惜神情木愣,然後噗嗤一聲笑瞭,“你胡說什麼呢?我不喜歡這個玩笑,別開瞭。”
她推開碧痕,就要往外走。
碧痕抓住她胳膊,眼淚不住地往下掉,“是真的,是軍報,不可能出錯的,屍體這兩天就會運回來瞭,你哭吧,你別這樣子!”
蕓惜一把推開碧痕,眼底聚起淚水,“碧痕,我們是好姐們,但你再咒阿景,我就不認你瞭!”
“可他……真的死瞭。”
“他沒死!”
“小林真的死瞭!”
夏赫南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蕓惜渾身僵住,她遲鈍地轉身,看到夏赫南一臉嚴肅地站在那裡。
碧痕急忙跪下,“參見陛下。”
看到蕓惜沒行禮,她伸手去拉她,“蕓惜!”
蕓惜盯著夏赫南,聲音顫抖地爭辯,“他……沒死。”
“他死瞭。”
顧錦霜走過來,出聲訓斥,“蕓惜,看到陛下還不行禮?”
蕓惜僵硬地站在原地,第一次,看到瞭宮裡的主子,她沒有下跪。
夏赫南嘆瞭口氣,“算瞭,她也算小林唯一的傢屬瞭。”
“他不會死……不會死,阿景不會死的。”
她從夏赫南怒吼出聲,因為憤怒,整個人都在顫抖。
“放肆!”
蕓惜攥著雙拳,怔怔地盯著夏赫南。
夏赫南的臉色變冷,“小林為國捐軀,你也算他遺屬,孤今日恕你無罪,但你別忘瞭自己的身份。”
碧痕拼命拉蕓惜跪下,可她就是不肯下跪。
“錦貴妃,這幾日就讓蕓惜好好休息。”
“是。”
夏赫南吩咐完,就離開瞭。
回到奉天宮,他召來太監展鵬。
“奴才叩見陛下!”
夏赫南手裡捏著西境戰報,看向他,“你可知孤為何今日召你前來?”
“奴才不知,但奴才願為瞭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孤要你調查清楚,林景州是真戰死還是假死。”
展鵬詫異地看向他。
“孤之所以沒讓陳彥調查此事,而讓你來,就是孤相信你絕不會包庇林景州。”
“陛下信任,奴才萬死不辭!”
“仔細監視宮女蕓惜的反應。”
“奴才遵旨!”
夏赫南傾身看向展鵬,“孤讓你調查此事,但你要是以此事攜報私仇,孤也不會容你的。”
展鵬身體一抖,忙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一定將此事調查清楚。”
夏赫南戰報交給展鵬,就讓他退下瞭。
走到殿外的展鵬手裡拿著戰報,嘴角勾起一抹笑,身邊的小太監問:“幹爹,怎麼瞭?”
“你覺得林景州真的死在西境瞭嗎?”
“幹爹,兒子覺得吧,那林景州是強,但再強的人到瞭戰場,還能敵得過千軍萬馬?肯定死透瞭,日後這宮裡,幹爹才是唯一的大內總管!”
“去鳳藻宮。”
“好嘞。”
到瞭鳳藻宮,他把戰報遞給蕓惜,“蕓惜姑娘是識字的吧,這戰報應該看得懂。本來,你是沒資格看的,但陛下念在你也算林公公的遺屬,破例給你看瞭。”
蕓惜顫抖地打開戰報。
裡面記錄著西境失敗的戰況,還有阿景的死因。
林景州因為是戰前監軍,為瞭鼓舞氣勢,他和戰士們一起出擊,卻遭到瞭敵方埋伏,被萬箭刺穿身體,將士們拼死護住林景州,可把人帶回營地,已經是一具屍體瞭。
如今,屍體正在運回京城的路上。
戰報掉在地上,蕓惜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坐在瞭地上。
真的……死瞭。
“大膽,敢把戰報丟到地上?!”
小太監高聲呵斥,被展鵬伸手攔住,他盯著蕓惜,走上前,撿起戰報,另一隻手扶住蕓惜,手下的胳膊在顫抖,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不像裝出來的。
展鵬開口:“過兩日,林公公的屍體就運回來瞭。”
她怔怔地望著展鵬,“屍……屍體……”
“對。”
明明過年還給她傳信,平安,勿念。這才過瞭多久,怎麼就死瞭?
明明跟她再三保證,絕對會平安回來!
“嘔!”
蕓惜突然吐瞭展鵬一身,她開始狂吐,脖頸繃出青筋,彷佛要把內臟都吐出來似的!
展鵬嚇到往後退瞭幾步。
“啊!!!”
蕓惜突然尖叫瞭一聲,然後就暈倒瞭。
……
林景州戰死的消息在宮裡傳瞭三日,蕓惜就三日沒吃過一口東西。
碧痕都著急瞭,端著一碗粥圍在她身邊,“你就吃點東西吧,你這樣下去,身子就垮瞭。”
蕓惜坐在床上,雙手環抱著雙腿,懷裡壓著給林景州做的新衣,雙目無神地盯著床棱,“西境的人還有多久到皇宮?”
“陳公公說,明日就到瞭。”
“明日……”
他明日就回來瞭嗎?
抱緊懷裡的衣服,蕓惜眼底一點情緒都沒有。
“蕓惜,你大哭一場,不行你跟我鬧一場,你這樣不吃不喝,也不鬧,就坐在這裡我好擔心。”
那日看完戰報,蕓惜吐瞭一場,尖叫一聲就暈過去瞭,她還擔心蕓惜醒來會發瘋,結果醒來的蕓惜變得格外沉默。
不吃不喝不說話,就靜靜地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三天。
蕓惜緩緩抬起頭,“我為什麼要鬧?”
“我知道你傷心,可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啊。”
蕓惜什麼都沒說,垂下眼眸,繼續保持開始的姿勢發愣。
碧痕沒辦法,隻好端著飯走瞭出去。
走出院子,來到殿前,顧錦霜一手扶著腹部,一邊問:“怎麼樣?”
“娘娘,蕓惜還是沒吃東西,都三天瞭。”
顧錦霜垂眸,低聲喃喃:“真是個癡情種。”
“娘娘,該怎麼辦?”
“等林景州屍體到瞭,下葬瞭,也許她就看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