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惜是被人抱下車的,等她迷迷糊糊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時,嚇得她猛地推開對方。
對方一分不察覺,她就摔在瞭地上。
“小心!”
身體落地,蕓惜胸口有傷,這一摔,感覺傷口裂開瞭似的疼。
對方上前想扶她,卻被她呵住:“你是誰?”
“蕓惜姑娘,奴才王卓,奉命照顧姑娘,直到姑娘傷好。”
蕓惜抬眸看向對方,太監打扮,年紀不大,“奉誰的命?”
“展公公。”
“展鵬……他為何要派人來照顧我?”
王卓沒說話。
就在這時候,府裡的人跑瞭出來,藍玉一身白色粗佈,外面套著麻衣,“小姐?!”
“您回來瞭?總管,小姐回來瞭!”
不多時,七八個穿著孝衣的仆人都跑瞭出來。
蕓惜被扶瞭起來,她扭頭看向林府的大門,此刻上面掛著白佈,貼著喪聯,看來阿景的‘死’已經傳到府裡瞭。
她開口:“把馬車裡的銀子端著,送我回屋。”
“是。”
管傢端著銀子,藍玉和另一個丫鬟扶著蕓惜往府裡走。
王卓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面。
走進府裡,到處都懸掛著白佈,林景州的身份在宮裡自然不可能給他掛白,夏赫南在屍體入宮的時候,帶著大臣去看,在很多人眼裡已經是天恩瞭。
回到房間裡,她心口的傷抽著痛。
藍玉見到衣服滲出血,臉色大變,“總管,小姐受傷瞭,快去找大夫。”
王卓在外屋聽到,面色一變,就往裡走瞭幾步。
蕓惜痛得佝僂著腰,額頭滲出冷汗,“陳楊陳柳呢?”
“被叫進宮瞭。”
她眼眸一怔,扭頭看向外屋,“那個叫王卓的,進來!”
王卓走進裡屋,低著頭。
“我跟展公公素無交情,林公公跟他就更談不上交情瞭,這裡……不用你伺候,回去吧。”
她捂住心口,從開始的微微喘氣,最後開始大口喘息。
好窒息的感覺。
“小姐,您臉色怎麼越來越白瞭?!”
蕓惜失去意識,倒在床上。
藍玉驚呼出聲,剛想到門口催人,就感覺一抹身影到瞭床邊,那個叫王卓的太監一手扶著小姐,一手給小姐號脈。
“去拿千年人參!”
“啊?”
藍玉懵住。
“還不快去!”王卓一雙冰眸掃瞭她一眼。
“好,我這就去!”
藍玉跑瞭出去,王卓伸手去解蕓惜的衣服,她緊閉雙眸,意識慢慢渙散,但手還死死擋在胸前。
“聽話,是我。”
似乎認出瞭他的聲音,蕓惜慢慢放松,隻是眼淚從眼角滑落。
林景州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裡面有一顆天香玉露丸,他倒出來,送進她嘴裡。
他將她放平,解開她的衣領,露出裡面的傷口,看到滲血的猙獰傷口,林景州愣瞭一瞬,隨即眼底泛起紅意。
“你這個……笨蛋,我給瞭你那麼大的提示,為什麼還傷到自己瞭?”
他哽咽一聲,手指顫抖地清理傷口,然後重新灑上他準備的藥粉,用紗佈蓋住傷口,才給她穿好衣服。
她瘦瞭好多。
他俯身靠近她,“你明明那麼想要自由,明明可以為瞭自由決絕地拋下我,為什麼聽到我的死訊,反而……反而跟我一起死?”
一滴淚落在她臉上,林景州眼底的溫柔快要融化瞭,“你這樣對我,再重活幾次,我都放不下你瞭,也許會用更加可怕的手段把你困在身邊,你知道嗎?”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他低頭湊近她,吻在她額頭,“我現在還不能跟你相認,再等我一段時間,對不起。”
放開她,他從窗戶翻瞭出去。
離開林府,立刻有人走過來,“如何?”
他看向對方,“還沒有異動。”
“繼續監視,展公公說瞭要確定林景州真的死瞭。”
“是。”
林景州垂眸,從蕓惜被抓進宮起,他就開始謀劃在戰場假死這件事,但夏赫南不是昏君,恰恰相反,他是極聰明的謀君,想要從他身邊順利脫身,戲就要做到十分真。
他用瞭三個月時間才找到一個跟他很像的替死鬼,又刻意耽誤屍體運回來的時間,讓屍體腐爛,難以辨別。
可這個計劃最關鍵的人是蕓惜。
隻有蕓惜相信瞭他死的事實,別人才會相信。
本來的計劃是,她悲痛欲絕,夏赫南特赦她出宮,這個都在他預料之中,可蕓惜殉情一事,絕對是他的計劃之外。
她傷瞭自己,他再也坐不住瞭,必須看到她平安,他才能放心,於是他頂替瞭展鵬一個親信的身份。
抬頭看向林府。
現在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藏在暗處,等到九月,蕓惜現在離開京城,顯得太刻意,很容易被盯上,待上半年離開,會放松皇宮的警惕。
為什麼是九月,還有一個理由。
疫病!
前世,疫病就發生在夏天,或許是被蕓惜影響的,他也想做點好事,為蕓惜和他積一些福報。
等九月份,疫病如果沒發生,那就說明,前世的事不會發生,他就能安心離開瞭。
……
蕓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床邊正坐著一位夫人,在解她扣子。
“你是誰?!”
她瞪大眼睛,忙抓過被子護住自己。
“小姐別害怕,是我傢相公不便為小姐檢查傷口,才讓我來報給他聽。”
蕓惜疑惑地看著她,“你相公?”
簾子隔開的外室,言諾開口:“林娘,是我。”
“言大夫?”
她詫異地看向言諾,又看向床邊坐的夫人,立刻就明白瞭這是言諾娶的妻子,“言夫人,抱歉,我剛失禮瞭。”
這言夫人雖然不是絕色美人,但氣質絕佳,面相溫善,說話也不急不躁,跟言諾的確般配多瞭。
“小姐不必道歉,是我趁你睡著想解你扣子,是我唐突瞭。不過小姐還是讓我看看傷口吧,我雖然不會醫術,但耳濡目染,倒也能幫上一二分。”
“好。”
言夫人解開她的衣服,看到傷口處愣瞭一下,“這傷已經處理好瞭?”
“處理好瞭?”
難道不是夢?
她昏迷的時候,好像感覺到有人給她上藥瞭,但她以為那是大夫做的,可明顯大夫剛來。
而且……
好像還有親瞭她額頭,她當時以為自己太想念阿景,出現瞭幻覺。
現在看來,不是她出現幻覺瞭,而是某人真的回來瞭!
“小姐?”
她淡淡一笑,“看來宮裡的女醫醫術很好,我以為傷口裂開瞭,原來沒有裂開。那就不必檢查傷口瞭,就請言大夫給我開些藥就好。”
等言夫人幫她穿好衣服,言諾走進來,坐在床邊給她號脈開藥。
等送走言諾夫婦。
蕓惜坐在床上板著臉,臭傢夥,明明都回來瞭,為什麼不現身跟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