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嫿在新房裡一直等到瞭天黑,都沒見成王再出現。
也沒人給送食物,就好像整個王府已經把她這個新王妃給忘瞭一般。
想瞭想,雲嫿換瞭身輕便的衣服,拉開門,隻見夜色下的成王府安靜得像座活死人墓。
她一腳踏入夜色中,準備去覓食。
由於對王府的格局並不太熟悉,走著走著就迷瞭路,別說食物瞭,連廚房的門都沒摸到。
別的富貴人傢,院子裡都有燈光照明。偏偏成王府,連路燈都沒點,四處都是烏漆嘛黑的。
雲嫿左顧右盼間,不註意一腳踏空,整個人都要摔出去的時候,忽然被一隻手給拽瞭回去。
下一瞬,便撞進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耳邊傳來溫和的男聲:“小心些,前邊是湖。”
月色淒迷,她看不清男人的五官,隻能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型很高。
雲嫿退開兩步:“多謝相救。你是府裡的侍衛?”
這個府裡隻有侍衛和成王,成王犯病中,估計不會出來。
卻沒發現,夜色遮掩下,對方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意:“對。你呢?”
雲嫿想瞭想,道:“我是新王妃身邊的丫鬟,出來覓食。”
侍衛聞言皺起瞭眉頭:“他們沒給你準備食物嗎?”
雲嫿嘆瞭口氣:“別說食物瞭,連水都沒有。我若不自救,怕是得餓死、渴死。”
又問道:“對瞭,你們王爺現在情況怎麼樣瞭?他那種情況……應該有太醫來診治吧?”
侍衛道:“他的病,太醫沒辦法醫,過些時候就好瞭。”
成王好歹是王爺,發病瞭居然連個太醫都沒有?看來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復雜。
“你不是在找食物嗎?走,我帶你去廚房!”
這小侍衛倒是很熱心,領著雲嫿去瞭後廚。
後廚沒有人,依然也是黑漆漆的。
雲嫿本來還想點個燈,卻被小侍衛阻止瞭:“被發現瞭不好,拿瞭東西就回去吧。”
說話間,他已輕車熟路地翻出瞭很多食物和水。
雲嫿好奇地問:“你好像對後廚很熟?”
“偷的多瞭,自然就熟。”說完忽然意識到說漏嘴瞭,他急忙叮囑道:“可不能說出去啊,要不然我就麻煩瞭。”
雲嫿更奇瞭:“怎麼,王府侍衛也吃不上飽飯,還需要偷嗎?成王雖然有病,可也是堂堂王爺,居然連飽飯都不管?”
小侍衛急忙解釋:“不不,不是吃不飽。就是……就是有些不太合口味。我想吃的他們又不讓我吃,所以我就偶爾過來順一點。就是偶爾,真的……其實成王沒你想得那麼差勁,他是個好人,對府裡的侍衛很好。”
雲嫿聞言隻覺可笑:“他還好人啊?去年不是還虐殺瞭新婚妻子嗎?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再娶瞭。”
小侍衛嘆瞭口氣:“那可真是冤枉啊。去年那位小姐有心疾,大概又聽瞭些風言風語,人還沒進門就因驚嚇過度死在花轎裡瞭。也不知道怎麼的,傳出去就成瞭被虐殺。”
雲嫿有心套話,又問:“我們王妃不久前在新房裡差點被掐死,這總不是假的吧?”
小侍衛疑惑地道:“有這麼回事嗎?”
雲嫿道:“當然,我親眼所見。”
“那可能是犯病瞭。他不犯病的時候,不隨便殺人。一旦犯病……你們躲遠點就行瞭。他也就這個毛病,別的真沒什麼。”
“就這還沒什麼?”雲嫿被逗樂瞭,“我現在相信你是他的人瞭,這麼偏幫他。”
正說著,外面傳來腳步聲。
小侍衛急忙把食物往雲嫿懷裡一塞,“有人來瞭,快走!”
雲嫿也不希望自己初來乍到就給當賊抓瞭,於是扭頭就跳窗離去。
臨走之前,忽然想起瞭什麼,問瞭句:“小侍衛,你叫什麼?”
“我叫阿麒。”
“今晚多謝瞭,阿麒。”
等到雲嫿走瞭,小侍衛才想起忘記問她名字瞭,心中頗有些遺憾。
就在這時,一個提燈籠的侍衛推門進來,看到瞭“小侍衛”方才松瞭口氣:“王爺,您果然又跑到這裡偷吃瞭!太醫早就說過,您要忌口,隻能食些清淡的蔬菜,不能亂吃!”
如果雲嫿還在這裡,借著燈籠的光,必然一眼就能認出,那個和她一起偷盜食物的“小侍衛”就是白天差點掐死她的成王蕭玄辰!
隻不過,此刻的成王既不瘋癲,也不暴虐。
他隻穿著一襲素白色的衣衫,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如尋常人傢教養極好的公子。
“行瞭林照,別大驚小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太醫院都是些庸醫,沒本事治療我的病,隻會讓我忌口。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我索性餓死好瞭。”
林照還想再說什麼,蕭玄辰突然開口問道:“聽說剛才又動手瞭?掐瞭新王妃的脖子?人沒事吧?”
下屬點瞭點頭:“王妃並無大礙。王爺您不必自責,您也是無心的。”
蕭玄辰笑笑:“發瘋的那個蕭玄辰是他,可不是我。”
外人隻知,蕭玄辰會發瘋,卻不知道他每到夜晚,就會變成另一個人。雖然他們是同一個人,可脾氣性格大不相同。
白天出現的蕭玄辰暴躁而殘酷,視人命如草芥,也更有王者氣勢。
而夜晚出現的這個謙和溫善,是個教養極好的謙謙公子。
他們知道對方的存在,但對於對方做過的事情,卻並不知曉。
由於性格不同,行事也完全不同。因此在兩人心裡,都把對方當成瞭對立者,互相厭煩。
林照又問:“王妃還在等著您,您要不要……”
“不必瞭。”蕭玄辰打斷道:“她嫁進來估計也是被父母逼迫。若非皇祖母不死心,非要讓我成親,我萬萬不會答應。等過些時候皇祖母死心瞭,就放她離開吧,沒必要在此牢籠一般的地方荒廢一生。”
“王爺!”林照忍不住紅瞭眼眶:“您不可如此消極。您的病總是能好的,太後一直在為您尋找鬼婆神醫的蹤影,隻要找到鬼婆神醫,您的病肯定就能治好。”
“我消極嗎?本王分明就是想得開!找不找得到神醫,能否治得好,隨緣吧。”蕭玄辰拍瞭拍林照的肩膀:“行瞭,大老爺們還哭唧唧的,像什麼樣?走,陪本王下棋去!”
“王爺,太晚瞭您不睡一會?”
“睡什麼睡?白天他出現的時候,我就在沉睡。夜晚好不容易能占據主動權,當然要好好玩玩。”
“對瞭,王妃的吃喝你們得上點心,不能虧著人傢。算瞭,你們一幫糙漢子,哪裡懂伺候人?還是去宮裡調些宮女婆子來伺候。”
“啊?可是白天的那位並不喜歡府裡有宮女婆子。日間成婚行禮的時候,甚至把王妃的陪嫁丫鬟都全部趕走瞭。”
“全都趕走瞭?”
“是。”
“一個沒留嗎?”
“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