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帝轉頭看向盧王:“今晚你特意引朕來東宮,是早就知道瞭什麼吧?”
盧王心頭一緊,急忙解釋道:“臣弟隻是懷疑,並沒有實據。東宮非等閑之地,臣弟不敢放肆,更不敢無憑無據地污蔑太子,就隻好請皇兄辛苦走一趟。”
楚召帝溫和的笑笑,“朕與你乃手足至親,又自小親厚。你有任何事都可以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是,臣弟知道瞭!”盧王應著,心裡卻知道那話不能當真。
“好瞭,都回去早點休息吧。”楚召帝坐上瞭禦轎剛要走,忽然又想起瞭什麼,淡淡地下旨:
“太子近侍、太監、宮女一個個的都放任太子做糊塗事,也不知道勸著點。既然不能盡責,就都殺瞭吧。”
他輕輕抬手,揮下的衣袖,卻如死神的鐮刀瞬間就收割瞭眾多的生命——這就是至高至上的權勢。
瑞安郡主心有不忍,還想說些什麼。
盧王一把將她拽瞭回來,“不要多管閑事!”
當他們走出東宮的時候,背後傳來一片淒慘的求饒聲。
朱紅色宮門重重地身後關上,切斷瞭裡面的血腥殺戮。
瑞安郡主坐在馬車上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
盧王替她裹上瞭鬥篷,勸道:“回去後好好地睡一覺,今晚的事都忘瞭吧。”
瑞安郡主道:“東宮的侍衛、宮女、太監至少百餘口人,他們大部分都是無辜的。作惡的是太子,可他隻被杖責三十。那些無辜的宮人卻要替他去死,這太不公平瞭。爹爹,您剛才為什麼要拉著我,不讓我求情?”
“傻孩子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那是在滅口啊!今晚即便你沒被太子怎麼樣,可一旦傳出去,那就是皇傢亂倫的醜聞啊!為瞭皇室的面子,區區百餘個奴才又算得瞭什麼?”
盧王嘆息一聲:“瑞安,你該慶幸你爹爹是盧王,對大楚對聖上還有些作用。否則……”
否則,哪怕她是受害人也難保不會被滅口。
最是無情帝王傢!表面上笑語晏晏,暗地裡都是利益算計。
眼看瑞安郡主面露不安,似乎嚇到瞭。
盧王溫聲細語地安慰:“別怕,有爹爹在,他總歸還是要給我些面子。”
“至於太子……”盧王冷嗤:“表面上看他受到的處罰不重。但聖上口諭裡的那一句‘不堪大用’就已經說明瞭聖上的態度。聖上已經對太子徹底失望瞭,隻是他不能用今晚的事情去廢太子,否則會貽笑大方,丟自己的臉。”
瑞安郡主沉默瞭會兒,又突然道:“爹爹,可否送我去廷尉衙門?”
盧王奇怪地道:“這麼晚瞭,你去廷尉衙門幹什麼?成王妃和成王肯定早就回去瞭,你就算要謝他們,等明日帶點禮物再登門道謝也不遲。”
“他們應該沒有回去,肯定還在廷尉衙門。最近城裡發生少女失蹤案,爹爹你應該有所耳聞。”
瑞安郡主把太子擄劫民女供自己淫樂虐殺的事情告訴瞭盧王。
“那些被抓的少女此刻應該都被成王和王妃救走瞭,他們應該會去廷尉衙門。女兒也想去看看那些被害人後續的情況。她們其中還有些人受瞭傷,成王妃一個人可能還忙不過來,我去瞭還能幫幫忙。”
“不,你不能去!”盧王厲聲喝斷:“還好成王不是個糊塗的,沒把這件事情給捅出來。要不然,隻怕連你都很難全身而退!”
他一陣後怕:“瑞安,聽爹爹的話。不要再管案子的事情瞭,她們能被救出來已經是托瞭你的福。這兩天你好好呆在傢裡養傷,醫館也不要去瞭。案子的事情成王自會善後,你如果參與太深,萬一引起瞭聖上的註意,反而害瞭那些少女。”
瑞安郡主想到楚召帝的行事作風,忍不住打瞭個冷戰:“好,我們回傢。”
太子出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瞭後宮。
魏貴人當然不知道具體緣由,隻知道楚召帝和盧王去瞭趟東宮,然後不如因為什麼太子觸怒瞭楚召帝,罰瞭板子、禁瞭足不算,還下旨斥責太子“不堪大用!”
這四個字的分量很重,遠遠超過瞭“板子”和“禁足”。
魏貴人坐不住瞭,連夜求見楚召帝。
楚召帝自然不肯見她。
魏貴人便忍著寒冷,在殿門口跪瞭整整一夜。又悄悄賄賂瞭福公公,想打聽太子是因為什麼惹怒皇帝。
福公公自然不會違背楚召帝的命令,把今晚的事情隨便說出去,隻是幫魏貴妃美言瞭幾句。
楚召帝考慮到太子、魏傢近來被打壓得厲害,恐怕會生出變數。於是決定見一見魏貴人,給予些許安慰。
魏貴妃哭哭啼啼地問楚召帝,太子犯瞭什麼錯。
楚召帝都殺瞭那麼多東宮的人,自然是不想事情外傳。就隨意地挑些太子的錯處。
魏貴人一聽,太子隻是犯瞭言語不當的小毛病,又想到盧王也在場,當即就惱瞭。
她不管不顧地道:“一些小錯也值得陛下大動幹戈?肯定是盧王在後面慫恿瞭什麼。臣妾近來還想把宣平侯傢的女兒指給太子,結果那宣平侯夫人一語拒絕。我就猜到是盧王背後說瞭太子的壞話。陛下,兄弟哪有自傢的孩子親?您可不能被外人挑撥,就傷害咱們的孩子啊!太子是一國之君,您給瞭那麼重的責罰,他一會還怎麼當儲君?”
楚召帝本來還有心緩和下關系,誰知道魏貴人上來就把錯誤全推盧王頭上,話裡話外全是對自己兒子的偏袒。
“朕如今終於知道,太子為何會被教養成那般模樣!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他惱怒地喝道:“傳朕旨意,魏貴人作為太子生母,教養不嚴,德性不端。廢黜貴人之位,貶為才人!”
“陛下,臣妾……”魏貴人淒淒惶惶地慘叫一聲,還想再說點什麼。
楚召帝冷冷地道:“你若敢再說一個字,朕就把你打入冷宮,永不相見!還不滾!”
魏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