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祈覺得現在的宋挽月超出瞭曾經的認知。
猶記得當年那個站在病床前,含胸駝背,因為要當小後媽而羞赧,但是眼中含著堅定的女人。
和眼前這個自信活力的形象相去甚遠。
“今日的辛勤都是明日的金山銀山,我勞動我喜歡,兒孫靠邊站~”
歡快的聲音嚇得嚴祈都差點打歪方向盤。
瞥瞭一眼,竟然是從宋挽月的手機裡傳來的!
她,用自己的聲音當鈴聲!
這一刻,嚴祈確定她是個狠人。
“去哪兒瞭?”宋建程陰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哦喲,親自給她打電話,看樣子氣狠瞭。
“我知道讓爸爸氣到瞭,沒臉回傢,等爸爸什麼時候決定要過戶瞭,我再來。”
不等宋建程咆哮,她又補瞭一句,“爸你盡快準備好雙方的過戶稅,我可一分錢沒有瞭。”
說完爽快地掛瞭電話。
嚴祈都能猜到宋建程得被氣壞瞭。
宋傢,宋建程狠狠攥著電話。
好你個死丫頭,竟然敢忤逆他的命令!
越想越氣,他猛地站起來,卻眼前一黑,後腦勺兒和前額開始突突地疼。
熟悉的感覺讓他大吼起來:
“雲志,降壓藥給我!”
宋雲志正在打遊戲,壓根兒沒聽到;王琴蘭則在廚房炒菜,因為油爆的聲音太大,也沒有聽到。
等宋建程倒下砸碎瞭茶幾,兩人才聞聲趕來,一陣兵荒馬亂。
……
嚴祈大忙人一個,說捎一程就真的讓她在半路下車瞭。
“二十分鐘後,我要回律師所開會,抱歉瞭。”
要他遲到比殺瞭他還難受。
宋挽月並沒有放在心上,和他客套起來,“沒事沒事,該我謝謝你。晚上來傢裡吃飯啊。”
青年哪有時間去做客,直接拒絕瞭,“不用瞭,謝謝。”
目送他的座駕遠去,宋挽月去附近的連鎖超市裡買瞭一大堆食材。
期間用微型攝影機拍瞭點素材,然後準備打個車回傢。
雖說現在傢裡困難,但不能委屈瞭自己。
偏偏這時候臨近中午,熱,堵車,周末的出租車還都是滿載,拼車都不行。
打的滴滴被堵在瞭天橋上,司機也不敢直接飛下來,超時之前請求她取消瞭訂單。
宋挽月拎著一個大袋子,快要被喇叭聲吵暈過去。
就在她決定到附近先吃飯的時候,一輛卡宴停在瞭她面前,駕駛座的車窗搖下來,露出瞭謝江城那張帥臉。
“去哪兒?”
“雲庭華苑。”宋挽月那熱暈的腦袋趕不上張嘴的速度:“謝先生還兼職滴滴司機?”
說完就深覺自己確實很符合‘美麗的愚鈍感’這個形容。
“我的時間並不允許我從事這個職業。”謝江城說話間看瞭看她手裡的袋子,“上車。”
“這多麻煩您啊。”
但是上車的速度和推辭一點兒也不吻合。
這個男人太沉默寡言瞭,宋挽月找瞭個話題,“謝先生今天不上班麼?”
大總裁不都很忙嗎?
“有事需要處理。”
有事……所以我到底是下車呢?還是繼續扣安全帶呢?
這天一下子就聊死瞭呢。
猶豫的時候,謝江城已經啟動瞭。
沉默中,一股子肉腥氣和肥腸的臭味在車裡蔓延開來。
宋挽月的笑臉快要繃不住瞭,小方跟瑪麗珍鞋裡腳趾都抓瞭起來。
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位高冷的謝總竟然率先開口瞭:
“買的鴨貨和內臟嗎?”
鼻子這麼靈的嗎?宋挽月點瞭點頭,“嗯,天氣太熱沒胃口,做點鹵味。”
誰能想象到,面對帥氣霸總,坐著豪車,竟然聊著傢常菜?
謝江城抓著方向盤的手指點瞭點,發現她胸口別著微型攝影機,“在拍視頻?”
宋挽月連忙把攝影機摘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一……一點興趣愛好。”
她這個人,網上無所畏懼重拳出擊,但現實裡就是個死宅,最怕被粉絲認出來。
尤其是別人說我看過你哪哪哪個視頻,更是有種日記本被朗讀出來的羞恥感,尷尬得腳趾抓地。
“美食頻道麼?”謝江城像是看不出她的逃避,繼續追問。
“是的。”
然後謝老板評價道:“那很好。”
宋挽月隻能笑笑,幸好沒說到時候發瞭去看看。
一想到視頻有熟人在看,就不想發瞭……
在微妙的氣氛中,車子駛進瞭雲庭華苑,停在瞭B區一棟面前。
宋挽月眨瞭眨眼,才反應過來,“謝先生也住在雲庭華苑啊。”
“天熱,這裡離公司比較近。”
總裁嘛,房子多點很正常。
宋挽月自然而然地接話,“那等會兒我給你送點鹵味。”
說完又覺得這位謝先生怕是吃多瞭好東西,估計不怎麼喜歡這些內臟之流。
謝江城抿瞭下嘴唇,正要矜持地道謝。
“還是算瞭,我另外找機會感謝您吧,估計您也不喜歡這些下水和邊角料。”
“謝謝您捎我一程,咱們回見。”
年輕女人說完,麻利地開門走瞭。
拎著兩個大袋子的背影,像極瞭撲騰翅膀飛走的熟鴨子。
謝江城沉默片刻,把車開進別墅。
停車的時候,發現副駕上還留著一個袋子。
C區就在B區對面,楚傢的C三棟正好可以看見馬路上的情形。
楚宴親眼看見小後媽從豪車下來,臉上顯得風雨欲來。
“我說怎麼夜不歸宿,原來跑去和野男人鬼混瞭。”
今天周二,因為這女人不回來,他不能放恬恬一個人在傢,就請假瞭。
宋挽月默念著需要正確教育,不能傢暴。
昨天嗓子都喊劈叉瞭,她不夜不歸宿難道要去睡狗窩?
“我年紀輕輕守寡,憑什麼不能追求幸福瞭?真以為你們能占據我全部的生活啊。”
最後一句話讓楚宴心裡發緊,冷著臉哂笑:
“還幸福,也不想想謝江城看不看得上你,在他見過的美女中,你排得上號嘛?”
“可他在我見過的男人中算極品,誰玩誰還不一定呢。長夜漫漫,找個男人耍一耍怎麼瞭。”
這話有刺激楚宴的成分,但也是她的心聲。
生活的中心永遠都隻能是自己,孩子隻是一部分。
她接過瞭原主的責任,但這不能阻礙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宋挽月把袋子丟門口,甩瞭甩胳膊,“趕緊把東西拎進去。”
抬起頭卻發現楚宴沒有動,他從她背後收回目光,眼睛裡分明寫著一句話——你完瞭。
啥?
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回過頭一看——隻見身穿灰色西裝的謝老板正拎著一包鮮凍鴨掌,神情十分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