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佑福至心靈:“你說的是……”
柏辛樹面無表情地捂住左佑佑的嘴:“不,我沒說。”
柏辛樹繼續說:“我們這個職業有一些限制,是不可以在境外網站,寫,那種……小說的。”說完,他紅著臉,警告地瞪瞭左佑佑一眼。
左佑佑小聲說:“我不寫,但我看總行吧。”
“看可以。”柏辛樹松瞭一口氣,驀地又反應過來:看?!
“你還看???”
“主要是我充瞭不少錢,不看就浪費瞭。”
柏辛樹崩潰:“你還挺有道理?還挺無奈的?”
左佑佑嘆氣:“當時充錢的時候,網頁卡瞭,結果我充瞭兩遍。”
柏辛樹瞪著她。
“這些錢我這輩子都看不完。”左佑佑小聲比比,“以後要傳給我的小孩瞭。更讀傳傢。”
柏辛樹頭痛欲裂,用手捏太陽穴。
“都是書。”左佑佑安慰他,“咱們總得什麼都看,才知道當下的流行口味。搞文化工作的嘛,要走進大眾。”
柏辛樹氣得說不出話。半晌,他紅著臉,把飛機上的黨報蓋在左佑佑的臉上:“去去去,好好熏陶一些社會主義先進思想的光輝。”
左佑佑對著報紙說:“紙媒已死,我在燒紙。”
柏辛樹戴上瞭痛苦面具。
他咳瞭一聲,微紅的臉上擺出嚴肅的表情,把左佑佑寫岱石老人的推文仔細看瞭幾遍,又把裡面的照片核實一番,確定沒有不該出現的歷史人物,又仔細確認出現人物的位次,然後又開始查當下最新導向動態,反復思索推敲哪些人未來或許不允許再提,逐一批註後,最後才點瞭通過:“好瞭。”
左佑佑哀嚎一聲:“不是吧,這麼嚴格。”
柏辛樹瞪她:“你當剛才我為什麼警告你這些?我們華夏書林的東西,在大眾心中是權威,因此我們的觀點會帶有一定的引導性,如果出瞭紕漏,一定會被人拿來利用煽動輿論,後果會非常很嚴重。”
“怎麼嚴重?會吊銷我的從業資格嗎?”
“比這嚴重得多。”柏辛樹涼涼地說,“文人的筆,殺人的刀。因為一己私欲,或者因為自負聰明,玩弄信息差,刻意誤導大眾,以往蹲監獄的不是沒有。”
“遠的不說,近5年就有一個。”柏辛樹指瞭指南邊,在左佑佑耳邊說瞭一個名字。
左佑佑驚恐。
柏辛樹嚴肅警告,“個中尺度,你一定要牢記。”
左佑佑嚇白瞭臉:“難怪老石告訴我,寫華夏書林的官推,最重要的是措辭嚴謹,橫看豎看都不能有歧義。”
“反正你照著教材的行文標準寫不會錯。義教教材行文不會有歧義,文字最嚴謹。”
“……老大,我害怕,我不敢發瞭。”
“怕什麼。”
“怕蹲監獄。”
“不用怕。”
“我不會蹲監獄嗎?”
“不。我的意思是,”柏辛樹緩和瞭語氣,指著三審三校流程上的人說,“你蹲監獄的話,我們這些人會陪你一起去蹲,所以你不用擔心。”
左佑佑:?
左佑佑露出迷惑神情:“那有什麼用?可我還是進去瞭啊?”
“但是你的工作不會耽擱。”柏辛樹拍瞭拍左佑佑的肩,“我們關在一起,三審三校都不耽誤,還可以沉浸式加班,真是太棒瞭。”
左佑佑:……
左佑佑嚇瞭個半死。
然後她看到瞭柏辛樹面無表情的臉。
但她總有種錯覺——
他是在笑吧!
他就是在笑吧!!!
岱石老人的推文發出去瞭,左佑佑被柏辛樹嚇唬得不行,滿腦子都是自己蹬縫紉機的樣子。
她又重新審視瞭一遍這篇推文。
這篇文章非常客觀地介紹瞭岱石老人的生平,功績,貢獻,被柏辛樹修改後刪瞭一多半的內容,隻剩下言簡意賅的幾部分。
左佑佑左看右看都覺得偉光正,這才安瞭心。
不可能出問題……吧。
安心下瞭飛機,四面八方的東北口音撲面而來。柏辛樹提起左佑佑的行李,左佑佑空著手跟在後面,兩個人直奔西塔。
坐上出租車,樸秀洙的微信迅速發到瞭柏辛樹手機上。
“叫寶貝瞭嗎?”
柏辛樹:?
柏辛樹驚道:“為什麼要叫寶貝?!”
樸秀洙:“因為愛情。”
樸秀洙:“那你牽手瞭嗎?”
柏辛樹大驚失色:“現在?怎麼就牽手瞭?!”
樸秀洙:“因為愛情。”
柏辛樹:“……我已經不懂愛情瞭。”
樸秀洙:“你要霸道。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柏辛樹:“……我拒絕。”
他收瞭手機,咳一聲。
“樸秀洙說請你吃西塔冷面。”柏辛樹不自然地說。
“什麼是西塔冷面?”
“西塔就是……”
還沒等聊天聊起來,柏辛樹的手機響瞭。
“黃主任?”
原來是簡行舟做的圖冊發行良好,性價比極高,黃主任和柏辛樹商量加印的事。
掛瞭電話,左佑佑問:“要加印多少?”
柏辛樹猶豫瞭一下,然後說:“黃主任提議十萬冊。”
“十萬冊?!”左佑佑倒吸一口涼氣,“發行能銷掉嗎?萬一銷不掉,我們自己銷嗎?”
柏辛樹說:“主要是各大書店都來訂貨瞭,目前的訂貨數在五萬上下,黃主任建議我們為後面的書展備一些量,不如印到十萬冊。他預計是能賣掉的。”
左佑佑總覺得有點忐忑,但又覺得自己應該為簡行舟做出一本暢銷書而高興才對。
“如果十萬冊銷不掉呢?”
“不會的。”柏辛樹說,“就算一下子銷不掉,慢慢銷也是能出去的,總歸能回本。”
左佑佑長籲一口氣。
她琢磨著給小烏龜加印和大賣買點口糧供起來。
“好瞭,不提工作。”柏辛樹探過身和左佑佑說話,“等一下去西塔,我知道有一傢……”
柏辛樹的電話響瞭起來。
柏辛樹閉上眼,又疲憊地睜開。
“陳昭?”他的聲音總歸不太高興,“你們上海書展還順利嗎?”
“不順利?怎麼不順利?”
“找到瞭柏傑生二子納妾的文書?那個日本妾?”
左佑佑聽明白瞭。
陳昭這是把柏傑生二子柏成坤納妾的文書找到瞭。
晚清時期,婚喪嫁娶會在報紙上刊登公告。陳超找到的史料,就是上海的報紙。
“難找嗎?”
“不難找!”陳昭的聲音在小小的車廂中清清楚楚,“非常巧,我去的時候有人剛好借閱過這份報紙,所以很容易就找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