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大夫人沈氏並著來府內做客的趙傢老太君。
趙傢是京城出名的望族,今日的事情被她看到,倘若要是傳瞭出去——
想到這裡,沈氏指尖都在發冷!
偏偏這時慕容月捂著臉可憐兮兮道:“兩位姐姐別打我瞭,月兒知道錯瞭,再也不敢叫你們給我奉茶!”
“月兒,月兒去給你們倒茶好不好~”
女孩兒柔弱怯懦的聲音傳瞭出來,在這微暖的夏日涼亭內,就像冷風灌入人的耳朵一樣。
素影月荷還沒開口。
沈氏跟前伺候的柳媽媽上前狠狠甩瞭一個耳光,“你們這等惡仆,四下無人之時就是這樣欺辱主子的嗎?!”
“大夫人平時訓話給你們的規矩,都訓到狗肚子裡去瞭!”
素影月荷被打的不敢抬頭,一下跪在地上。
那被沈氏略微攙扶著的,氣度雍容的趙老太君從沈氏手中抬起自己搭著的手,語氣不儼,“看來慕容傢今兒有要事處理,那老身也是不便久留。這便告辭瞭。”
“老太君!”沈氏忙追瞭幾步。
可趙老太君身後丫鬟擋著,她也不能強追上去。
待趙老太君攜仆從走後
素影月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沈氏深呼吸幾口,攥死瞭拳頭。
“賤婢私下時竟然如此刻薄主子!”沈氏怒道:“我慕容傢容不下你們這樣的犯上的奴才!”
“來啊,給我拖下去,打死不論!!”
素影月荷仿佛被抽瞭骨頭一樣軟瞭下來,過瞭會兒等人來拿時又拼命嘶聲喊著饒命
“夫人恕罪,奴婢都是聽你的吩咐啊~”
月荷比素影聰明些,拼命掙脫之後跪地指著慕容月:“大夫人,是三姑娘,是三姑娘故意設計奴婢等啊!否則她為何早不出門晚上不出門,偏偏要這個時候出門呢?”
此時的慕容月不復方才的怯弱樣子,手中把玩著桌上的瓷杯,唇角勾著。
月荷更斷定瞭她是故意的,眼神憤恨的幾乎要殺人一樣。
“三丫頭”沈氏看著慕容月,目光懷疑:“倒是我這個做伯娘的照顧不周瞭,竟是叫奴婢欺到瞭你頭上。”
慕容月緩緩起身,哪兒還有之前受氣包的可憐樣子,她勾唇看瞭眼沈氏一眼。
糯黑的目光又移到瞭磕頭磕的頭破血流的月荷身上,輕口道:“我這人很好相處的。”
“你若不惹我,大傢相安無事。”
“你若惹我,”慕容清笑著伸出手,幾根手指在日光下緩緩捏成拳,沖著沈氏輕輕一笑,“我便告訴你,打狗,是不需要挑日子的。”
說完施施然離開,月荷也被人拿住駕著離開,她嘶喊道:“三姑娘,你好狠的心!”
不過是慢待她她就設計要她們姐妹的性命!
“夫人,夫人饒命啊!”
可她的命又有誰在乎?
慕容月走後,沈氏腳險些崴瞭,“大夫人,大夫人!!!”一旁柳媽媽忙扶沈氏。
她氣的揪心,“好,好,好!”
“好個慕容月!!好個三姑娘!!!”
——
同趙傢的婚事本是說好瞭的,可自趙老太君從慕容傢回去之後,就再也不提婚事。
而且從這之後,京城之中竟還隱約流傳出慕容傢刻薄庶女的名聲,一時之間叫老太太氣的不輕!竟是把沈氏叫到瞭自己的佛堂跟前,立瞭一天的規矩!
沈氏從早上站到瞭晚上,夏日的陽光本來就曬的讓人難受,也將她原本精致的妝容都弄花瞭不少。
然而比起這些,她更痛恨的是來來往往下人的目光!
除卻剛嫁進來時,她再沒有過這般丟人的時刻!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慕容月!
都是因那小雜種!!!
比起沈氏的難受,慕容清就好多瞭,趙傢門第高她倒是喜歡。
不過那趙公子模樣生的不如何,結不成親她倒也沒什麼。
反倒安慰起瞭沈氏:“娘,我是國公府的嫡女,還是沈傢的外孫女,以我身份才貌入宮做妃都可以,您還怕我嫁不好嗎?”
說著又想起瞭什麼:“不過我看那慕容月那小賤蹄子怕是故意的!”
沈氏狠狠的捏著帕子:“管是不是故意的,今後在院裡,卻是再刻怠不得她瞭!”
又吩咐下去,“從今兒起,劉姨娘院裡的份例加倍。另在把沈傢送我那幾套料子全都給三姑娘拿去,姑娘傢年輕,是得要好料子襯著。”
慕容清瞪大瞭眼睛不解,“娘!!!那料子不是說好瞭要給我嗎?”
沈氏卻再懶得理她。
——
劉姨娘是後頭才知這事兒的,以為大姑娘婚事不成怎麼也要罰的,卻不想不僅沒罰,竟還給她院裡多撥瞭幾個粗使丫頭。
後沈氏又專程邀請瞭幾傢貴婦來府中做客,以前劉姨娘都是不能來這種場合的,這幾次沈氏竟叫她過來瞭。
還當著外人的面兒賞瞭劉姨娘不少好東西。
劉姨娘得瞭好處嘴臉自然諂媚,如此幾次三番之後沈氏管傢不嚴縱仆欺主的名聲自然沒瞭,反倒是說起瞭劉姨娘瘦馬出身,管的女兒性子軟隻靠男人壓不住仆之類的話~
但這些劉姨娘卻是不清楚的,隻看著那大把的賞銀,還有沈氏給的衣裳首飾。
眼睛都要看花瞭。
摸著這個舍不得松開,摸著那個舍不得挪開。
“姨娘,怎麼樣,說瞭會叫你過好日子吧?”慕容月撐著臉兒笑瞇瞇的看著姨娘。
劉姨娘見瞭這麼多好東西既是興奮又不解,“這可真怪瞭?莫不是你我娘倆轉運瞭,不然這大夫人怎麼突然對咱們這麼好?”
慕容月細嫩的手拿起茶杯,“有句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誰叫她是光腳的,那沈氏要穿鞋呢?
“哎呦,這麼多的好料子啊~”卻是周媽媽走瞭進來,笑容燦爛的跟朵菊花似的:“姨娘,我那媳婦手工不錯,是在秀坊幹活的。不然我單獨拿給她,叫她給姑娘縫制個馬面裙,保準七天之內就能穿上。”
這劉姨娘倒是清楚,可以前周媽媽哪兒這麼爽快,要她媳婦做衣裳還總得她掏一兩個辛苦費。
“這次要多少辛苦費?”劉姨娘道。
“哪用哪用?我這當老娘的都是伺候姨娘你們的,她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周媽媽忙是笑著臉把料子都抱瞭下去。
“嘿!真是見鬼瞭!”劉姨娘不解。
慕容月卻是勾瞭勾唇。
接下來的日子裡,不僅是周媽媽,院裡新來的下人都似換瞭頭臉一般,聽話又麻利,叫劉姨娘驚疑瞭好一陣兒,不過日子既舒坦瞭,她也沒多想。
慕容月叼著根草仰躺在院內的房頂上欣賞月色,心中卻是清楚,這滿院的墻頭草不過是隨風倒。
但明顯現在她這股子風,吹的還不夠猛呢~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角門之外,翠蘭趁著月色偷偷摸摸的弄開門任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