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蘭聽到最後又覺絕望,“那隻要有沈傢護著,大姑娘這輩子豈不是都能安然無恙,富貴一生嗎?”這叫她如何能忍?
慕容月手掌朝下,“月都有陰晴圓缺,誰就說這天上永遠就隻有沈傢的名字。”
她冷聲道,“且看著吧,蠢貨總會自尋死路。”
——
同慕容月想的區別不大,沒過幾日沈氏便帶著慕容清從沈傢回來瞭。
隨之而來的還有國公府和沈傢六房訂親,親上加親的消息。
端午一過天兒本就更熱瞭,眼下為著沈傢和國公府定親的事兒,似乎整個京城都熱鬧起來瞭。
沈氏再沒空管劉姨娘這小院兒到底發生瞭什麼事兒,她如今滿腹心思都在女兒頭上,微為女兒的婚事謀算——為叫女兒未來的夫婿,在納吉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病逝而謀算。
皇城根兒上永遠不缺新鮮事兒,京城竟出現瞭一種名為綺羅香的新香,風靡程度直追沈氏貴女沈明芳研制出的月梨香。
現在文人墨客無一不愛,連帶著一開始用新香的暢春樓的花娘桃紅姑娘,也被無數文人寫詞唱誦。
……
彼時
暢春樓內
二娘手中撥弄著一支算盤,短短半個月內,不說手底下的姑娘們,單那新香就為她帶來瞭快五千兩銀子的入賬!
“二娘二娘!!”
卻是桃紅姑娘風風火火的進來,“我房內那香用的差不多瞭,今兒尚書傢那小公子要來,他最愛這個香!”
二娘就道:“平日裡就叫你省著用,無論誰來都點,物以稀為貴的道理還要我教你不成?”
桃紅忙是求饒:“我錯瞭二娘,這不是為瞭和銀花那小賤人搶客嗎?”
二娘蹙眉,“說瞭樓內不許做這種事。”
“好二娘,以後再不會瞭。”桃紅忙發誓道,“真真的,以後再不會瞭!”
桃紅是個急脾氣,針對銀花也是為瞭自己。
二娘雖不滿可也不能為這個責罵她,頭疼的指著一個楠木箱子,“自己去拿吧。”
桃紅走過去打開那箱子,成箱的香料整整齊齊碼放著,這可是近半月來京城有錢也難買香啊!
她樂呵的給自己抓瞭一大把,而後連忙的跑開,“二娘,我先走瞭!”
怕二娘嫌自己拿的多,她跑的風風火火也沒看路,卻不想剛揭簾子便撞著人瞭!
“哎呦!”
桃紅捂著自己的腦袋痛呼一聲,“你這人不看路啊?!”
對面是個小廝打扮的人,也捂著自己的頭埋怨,“分明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嘿,還說我,這是後堂,外人不能進——”桃紅話還沒說完,便見自那身後走出來一個玉石一般精致的小公子,雪膚花唇,黑曜石一般濯清的雙眼。
“是我傢下人不對,姐姐別怪罪。”她低聲開口。
桃紅一下就換瞭個笑模樣,“哎呦,這是哪傢的小公子啊?怎麼生的跟個觀音一樣~”
卻是小芙蓉探著腦袋出來,“桃紅姐姐,這是二娘的親戚!”
“二娘的親戚,那就更是自傢親戚瞭~”桃紅正要熱切攀談,底下人就叫:“桃紅姑娘,尚書傢的公子過來瞭,正找你呢!”
她罵罵咧咧一句,“早不來晚不來!”
又沖著那小公子一笑:“小公子慢走啊,待我招呼完客人再上來!”提起裙角又跑下瞭樓,“哎呦,我這不是來瞭嗎?”
小芙蓉有些緊張的看著那小公子,“三姑——三公子,桃紅姐姐她就是這般性格,您不要怪罪。”
那玉人一般的小公子除瞭慕容月還有誰?
她一笑,道:“她很好。”
想笑就笑,想怒就怒,這般真實性格比起慕容傢那些彎彎繞繞的,實在舒服太多。
小芙蓉見她不生氣也放下心來,又引著二人進來屋內。
二娘也聽見瞭動作,也探頭看著來人。
見慕容月這般相貌有些愣瞭,“我卻不記得我有公子這樣的親戚?”
小芙蓉小聲道:“二娘,是三姑娘。”
二娘愣瞭一下,看向翠蘭也馬上想起她是來過暢春樓的!一下急得從椅子上下來,“姑——您身份貴重,怎能來我們這污穢之地啊?!”
慕容月道:“什麼叫污穢之地?金銀還有人說是銅臭,不照樣人人都愛。”
“我瞧二娘這地方很好。”又從手裡摸出瞭幾塊金瓜子,直接拋給瞭小芙蓉,“給爺去弄些好酒來,再叫個唱小曲的姑娘來,剩下的賞你。”
小芙蓉用牙咬瞭一下,發現是足金的後立刻興沖沖跑瞭出去。
二娘:……
“您叫什麼姑娘啊?”
慕容月道:“來這種地方不叫姑娘做什麼?”
二娘:……這三姑娘……
小芙蓉找瞭一個琵琶彈的好小曲唱的甜的,叫在屏風外頭伺候。又弄來瞭一個伺候酒水的,直把二娘看的眼睛尾直突突。
慕容月卻似那歡場常客一般,鞋一拖歪在塌上,腳尖隨著小曲兒打拍子,“給爺倒酒,”旁邊人連忙給滿上,慕容月小酌一口,才覺渾身舒服——這輩子竟到現在都滴酒未沾,嘖,這日子!
“三……三少爺……”二娘改瞭口,“您今兒來是為瞭綺羅香的事兒吧?”
那原本斟酒的花娘愣瞭一下,慕容月點桌子,“斟完這杯出去。”
“是。”磨磨蹭蹭倒完瞭酒,那花娘一步三回頭出去。
“若不是您找我,我也得去跟您說這事兒,”二娘道:“沈傢的人好幾次找到瞭咱們那作坊,說要買下香料方子。”
慕容月眸子輕抬,“不賣如何?”
二娘道:“那制香坊看門的老師傅,前些天被人燒死在瞭屋內。我替他收瞭屍,可他有個老婆和女兒孤兒寡母的,我雖想照料……可我這兒……”
慕容月手點著腦袋,“好個沈傢,好個天下第一香的沈明芳啊!”市面上但凡有冒頭出來的調香師,都要叫沈傢死按著腦袋,何愁不是天下第一?
“那孤兒寡母你不用操心,先在外面找個地養著,日後有用的上的。”慕容月道,又舉起酒杯來,“他們可查到暢春樓頭上?”
“不曾。”二娘這份自信是有的。
“既是這樣就賣給他們,”慕容月唇齒抵著酒液,“這銀子不賺白不賺,回頭給瞭那孤兒寡母,到底是賠瞭一條命的。”
二娘詫異道:“可真要賣瞭方子不是白賠命瞭嗎?”
慕容月卻篤定,“賣,一定得賣!”她招手叫二娘附耳過來,二娘一陣細聽,而後實在是忍不住給三姑娘豎起瞭大拇指:這招毒!毒到沈傢恐怕買瞭方子都得捶胸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