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經不住劉姨娘的纏,最終收瞭銀子給開瞭一貼固本培元的草藥。
“她花瞭那麼多錢給她開那種方子,萬一她找麻煩怎麼辦?”學徒有些害怕。
那師傅道:“我說治不瞭,她自己非求我,關我何事?”
“快快走吧!”
“師傅怕被傳染嗎?”
“這病不會傳染,就是看著太惡心瞭!”
……
自慕容月得瞭鬼面瘡的消息傳來之後,劉姨娘院裡的下人就都跑的一幹二凈瞭,照顧個必死的人,誰都怕染上晦氣。
劉姨娘找不來人替姑娘煎藥,便隻好自己一邊照顧女兒一邊去廚房煎藥。
可等她好不容易提著熬煮好的湯藥回來時,卻見自己屋內的箱籠被人都翻瞭出來,各色的衣料凌亂的鋪瞭一屋。
劉姨娘心覺不對,進瞭屋才發現女兒暈暈沉沉在地上躺著,而那些下人,居然在爭搶她身上蓋著的被子!
“這個是綢緞的,我的!”
“我的!方才那衣裳可是歸你瞭!”
劉姨娘指尖都氣的開始抖瞭:“你們!你們是不是皮癢瞭不想活瞭!!!”
誰料那些個下人看見瞭劉姨娘竟一點兒不怕,反而道:“倒是誰活不成瞭?可是大奶奶來吩咐我們給姑娘收拾東西,送她上路的!明兒可就要啟程瞭!”
劉姨娘心下一亂:“上哪兒?”
“慶州老宅!”
她忍不住後退兩步:慶州!那可是大夏和大淵的邊界!!現下最亂的地方!
發落去瞭慶州,沒人照顧沒人買藥,她怎麼活?
劉姨娘扭頭就去找慕容臨瞭,跪在門口磕瞭半天的頭,可慕容臨這會兒剛得得瞭個通房正新鮮呢,哪有空理劉姨娘?
“你若舍不得就跟她一起去,少來煩老爺我!”
劉姨娘滯滯的在地上跪瞭一會兒,最終抹瞭眼淚,眼神堅定瞭回瞭房間,去個慶州罷瞭,去陰間她都要和女兒一起。
可待回瞭房,瞧見瞭自己被搬空瞭的屋子,劉姨娘卻還是忍不住悲從中來。
等再想起什麼,她慌忙的去翻開床頭的櫃子,那裡頭她攢瞭十幾年的銀票竟也全部都沒瞭。這似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劉姨娘控制不住自己,坐在地上嚎啕的哭瞭起來——
嫁瞭高門,她這幾十年來除瞭失去自由的內宅生活,竟是什麼都不剩瞭!
片刻之後,周媽媽掀開簾子走瞭進來。
“地上冷,姨娘別坐著瞭。”周媽媽去扶著姨娘起來。
劉姨娘抹瞭把眼淚,周媽媽看瞭眼四周,悄悄給她一對兒玉鐲子,“他們方才搶的時候,我給你專程留的。慶州山高皇帝遠的,你雖是個姨娘說話卻不一定比莊頭管用,實在不行賣瞭還能得些錢。”
劉姨娘吸著鼻子謝過瞭她,現下她身無分文,首飾也被搶奪一空,現在的確需要這對兒玉鐲的很。
“你日後去哪兒?”劉姨娘問。
“去投奔我兒子兒媳。”
劉姨娘點頭,也不多問瞭。
周媽媽嘆氣,伺候瞭這麼久,雖有吵架的時候,可哪兒能沒半分感情呢?她默默離開瞭,屋內便隻剩下瞭劉姨娘和慕容月二人。
劉姨娘燒瞭水,替還昏迷的女兒避開傷口擦瞭臉,又擦瞭手,而後才喂她喝藥。
屋外慕容迪把身上的錢袋子解瞭下來,塞入瞭下人們給慕容月收拾好的行李內。
慕容月頑劣,多次欺辱清兒……現下許是咎由自取,老天懲罰。
可他到底是她兄長,也算是唯一能為她做的瞭。
……
沈氏在聽瞭劉姨娘要和慕容月一起離開後更是直接爽快應瞭,娘兩個一起送死,她豈能不應?
令人開瞭慕容傢的角門,天不亮時,便有一輛青灰色的馬車在門口等著。
劉姨娘抱著還昏迷的女兒上瞭馬車,自從嫁人之後,她還是第一次徹底踏出這座她住瞭多年的宅院。回頭望瞭一眼,跟她嫁進來時沒什麼區別。
如今她要走瞭,依然是身無長物。
慕容月睡夢中似乎感受到瞭什麼,輕輕捏瞭捏姨娘的手,劉姨娘也握住瞭女兒的手,再看瞭一眼慕容傢後放下瞭車簾子。
車上慕容月還昏迷著,她拿出帕子給她再擦瞭擦臉,“現下就隻有咱娘兩個瞭。”
馬車行的正平穩,卻突然車夫喊瞭一聲籲,再緊接著罵道:“你不要命瞭,橫在路上做什麼?!”
“我是車內主子的丫鬟!我要陪同主子去慶州的!”
“什麼?!”
劉姨娘一聽立時揭開簾子,卻見屋外頭翠蘭大包小包提著,另一隻手還牽瞭一個約六七歲的小男孩兒,見著劉姨娘立馬道:“姨娘,我回傢收拾瞭些東西,便立馬來投奔您和姑娘瞭!”
劉姨娘有些錯愕,但轉念一想,現在自己身無長物可沒什麼叫人好騙的。
“他——”她指著那小男孩兒。
翠蘭忙道:“這是我弟弟叫阿竹,跟咱們一起去慶州。姨娘放心,他很乖的。”
雖不知翠蘭是腦子哪裡壞瞭要去慶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可女兒昏迷,劉姨娘心中是慌的,便挪出瞭些位置,“路上還很遠。大傢擠擠吧。”
翠蘭忙是和弟弟阿竹一起上瞭馬車。
有瞭翠蘭之後,一切都方便多瞭,起碼吃食和洗漱上不用擔心,劉姨娘能全心照顧女兒。
一日半後,她們便要到渡河上瞭,從渡河坐船七日後就能到慶州。可誰知即將到目的地時,車夫竟直接轉瞭方向,將馬車上幾人留在一處曠野之上,而後棄車騎馬跑瞭。
翠蘭抱著弟弟有些害怕,劉姨娘剛揭開簾子,便見四個黑衣人持劍從樹木上直沖而下,劍尖直對著劉姨娘的心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