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眸色變暗,她誠然是不喜歡慕容月。
可沈傢——欺人太甚!
沈在山略朝下看,一副上位者的口吻,“去吧,叫你那姨娘給你收整行禮,跟隨我去沈傢。”
“待什麼時候你傢主母身子好瞭,你再回來。”
他目光冷嘲:不過區區一個庶女,螳臂當車,也敢對扛沈傢的人。
他那妹妹還是腦子不及他,待到瞭沈傢,看他如何打碎這小小庶女的膝蓋,不僅乖乖叫她奉上解藥來——沈在山目光又流連在慕容月身上。
他似在打量什麼貴重的物品一般。
慕容月抬頭,漆黑雙眸與他對上,“哦,大伯母既病重,大姐姐這嫡嫡親的女兒竟是不在瞭嗎?反叫我一個二房的侄女去照顧?”
沈在山蹙眉,“老太君,國公府就是這般教導女兒傢規矩的?”
“公然和長輩頂嘴,如此可實在稱不上名門閨秀。”
老太太是厭極瞭慕容月翻瞭天的性子,可如今她更厭惡沈傢,便涼涼道一聲:“沈四爺見諒,這丫頭是我們二房老爺的獨女,老二那性子你也知道,素寵她,慣的不成樣子些。”
沈在山哼笑一聲,又看慕容月:“你大姐姐是國公府嫡女,自做不好侍疾中的粗活。要日日焚香為主母禱告,而你——”
“能為主母做這些是你的福氣,”沈在山懶得廢話許多,“我不是我妹妹,有那麼好的性子給你掰扯。”
“今兒你若不去,我便把你綁去。”
“我勸你識相點。”他放下茶水。
老太太雙手按在腿上,低聲道:“沈四爺。”
沈在山連忙回頭,擠出一抹笑來,“老太太,也別生氣,這小輩嗎,總是和藹著來可不行。”
慕容月冷笑一聲,一旁翠蘭給她勾瞭個椅子,她坐下便開始鼓起瞭掌。
沈在山眉頭皺起,“你做什麼?”
她懶懶倚著靠背,“長者慈,我自以禮相待。可沈四爺此舉,哪裡算的上是慈祥的長者?動輒要上我傢來綁人?”
“你若真有本事,便把我從國公府綁走——”慕容月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臉打在國公府身上,疼的到底是國公府還是沈傢。”
慕容傢好歹是大淵的公爵之傢,沈在山公然來綁人,何嘗不是一巴掌拍在瞭皇室的臉上。
沈在山怒目看慕容月,她淡淡看瞭回去。
氣勢一事本來就是此消彼長,沈在山剛進門時那股子睥睨的氣勢瞬然消失。他不過是以勢壓人,想慕容月一個年輕姑娘會害怕,從而屈服於他。
可強綁他哪裡能做?
“老太君——”沈在山目光又看回瞭老太太。
老太太此時閑閑端起一盞茶來,輕輕啜飲一開口。
沈在山額上輕跳瞭兩下,然後道:“你我兩傢是姻親之好,老太太真要看著她欺辱我沈傢人不成?”
老太太放下茶杯,“欺辱,那我倒是要問問沈四爺你,到底是誰先欺誰?”
“便就是平民小戶傢裡頭也沒瞭兒媳婦偷拿瞭傢裡的米去補貼娘傢的!”
沈在山面容沉下一瞬,“老太太,您就如此不把太子放在心上?”
老太太眉頭一擰,她再厭惡沈在山,又如何敢得罪太子,片刻後道:“你既要沈氏回去養病,那便接她回去吧。”
“隻是她親女尚在,那裡有叫二叔傢女兒侍疾的道理?”
沈在山也知今兒把老太太逼到極限,退讓瞭一步,目光冷冷落在慕容月頭上:“好,我給老太太這個面子。”
“但眼下我妹妹中這不明不白的毒,老太太不想交出幕後的黑手,也總得讓她把解藥拿出來吧。”這也是沈在山真正的目的。
老太太目光看向慕容月。
慕容月道:“我還是那句老話。”
“大奶奶想要解藥,成。”
“那便在我跟前三跪九叩,認下那狀書上的所有罪名。”
沈在山狠狠一拍桌子,大吼:“你欺人太甚!”
一旁的老太太隻覺震耳欲聾。
“三跪九叩,你個賤人也配!”
沈在山本就不是個什麼好脾氣的人,慕容沉這個國公爺他都不怎麼看得起,何況不成器的慕容臨以及她的小妾和庶女?
“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倘若你給臉不要臉,大不瞭我撕瞭這張臉陪你玩!”
老太太也氣恨沈氏,憎惡沈在山這副明明錯瞭卻還理直氣壯的樣子。
可太子在上,她如何敢硬碰硬。
“三丫頭……”
她目光看著慕容月,倒是真心實意說瞭一句,“事情若繼續鬧下去,不好的隻會是你。”
“想想你姨娘,莫要在鬧瞭。”
慕容月冷笑一聲:“沈在山,你以勢壓人,所仰仗的不過是沈傢,不過是太子。”
“可若我勢比你強呢?”
沈在山還未開口,突然有人闖瞭進來,那人跑的太急,竟跪滑著進瞭屋裡,“老太太,姑娘!外面,外面聖旨到瞭!”
老太太蹙眉,這些年慕容傢已經很少接過聖旨瞭。
沈在山既在內院,自也一同要去跪接聖旨。
劉姨娘亦被丫鬟扶著到瞭內院,除卻沈氏之外,慕容傢所有主子連同沈在山這親戚,一齊跪地。
宣旨的公公竟是宮內大總管陳司禮陳大監。
“陳公公,怎麼是您?”沈在山進入宮廷,同陳司禮見面次數也多。
陳司禮卻並未理他,反而笑瞇瞇的看向瞭慕容月,“三姑娘,咱傢三年前來宣旨,您還是個小姑娘,如今卻已然是亭亭玉立瞭。”
沈在山一時雙手捏緊成青,隻覺分外丟臉。
陳司禮看著跪下眾人,道:“不必緊張,是好事兒呢~”說著拂塵一甩,這才開始宣讀聖旨。
概意便是:慕容月曾在當年的徐世子,如今的幽州王徐應天落難時救下他一命——幽州王感念其恩情,上奏瞭三道折子,為其請求爵位。
天子念慕容月巾幗不讓須眉,救下幽州王,等同於救下千萬人。
是以加封為宜戰鄉君,封地萬傾,賜扈從二百,享皇室奉養。
聖旨一出,整個慕容傢都靜止瞭。
慕容月從前因為和親被封過宜和公主,而鄉君與公主之間若論封號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兒?
可當年雖是公主空有爵位卻並無封地俸祿,現下區區一個鄉君,卻封地萬傾!
慕容沉跪在地上,接聖旨之後心中卻激動無比:三丫頭救瞭徐應天,救瞭幽州王!
那可是朝中最貴的新貴!
是擁有一支強勢軍隊的武將,日後若然能成為慕容傢的靠山,他這個國公爺哪裡還用逢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