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失足落水

作者:萌萌喵 字數:4357

兩人坐在山巖上,月光傾垂而下,倒像是坐在月亮下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慕容月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山間的風往過來吹。

徐應天道:“你同王丞相離開國公府時,我就在不遠處。”

慕容月眉眼垂著,徐應天又道:“月兒和那五姑娘感情很好嗎?”

她想瞭想,道:“說的上幾句話。”

個把月的時間又哪裡能算的上感情很好。

慕容月想起瞭自己從三房屋簷下救下的那隻貓,她能救活一隻貓來,卻救不來慕容蕓這條活生生的命。

“想來救人是比殺人要難。”

慕容月垂首望著自己的雙手,“也許我這雙手生來就是殺人的。”

“胡說。”

卻是另外一雙手覆蓋上瞭她的,“殺人亦可救人。你於和平鎮誅殺胡人,不正救下瞭大淵的百姓嗎?”

徐應天將她的手置於唇邊輕吻,“月兒,你還救瞭我。”

“不許你妄自菲薄。”

慕容月對上他的眼睛,見裡面都是火熱的赤誠與愛意,終是笑開,她摟著他的腰肢。

埋頭在他的胸膛中間,“徐應天,我討厭慕容清,討厭沈傢。”

徐應天道:“你厭惡什麼,我便跟你一樣。”

——

國公府

因為馬上是天子的壽辰,慕容蕓的喪事隻能草草舉辦瞭。

國公府想要把這件事兒壓下去,可死的到底是鎮關將軍的女兒,又有王傢施壓,豈敢敷衍瞭事?

慕容清當日的手腳並不算幹凈,何況她做賊心虛,在大理寺官員審問之時露怯。

那大理寺的堂官是斷案的老手瞭,見她這般表情,便故意詐她。

慕容清不經詐,胡言亂語之下就把自己害人的事兒交代瞭個七七八八。

“我……我沒有推五妹妹落水!”

慕容清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瞭自己,早都慌瞭,“是,那日我是見過五妹妹,可我不過是叫她以後不許和慕容月走的近罷瞭!”

慕容清搖頭,“定是她不小心跌入瞭水裡!”

大理寺官員道:“是嗎,是五姑娘自己跌入水中的?那為何水池邊有過另一雙足跡?”

慕容清說不上話來。

官遠硬聲道:“那湖邊還有鞋底兒的花紋留存。姑娘是要本官叫丫鬟拿瞭您的鞋子一個個去比對嗎?”

那日慕容蕓離奇死瞭,國公府後院鬧成瞭一團,哪裡會有什麼足跡。

可偏偏慕容清做賊心虛,怕真給自己定瞭罪,“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

上座老太太不可見的皺眉,一旁沈明芳用帕子輕輕抵著額頭:早知道這個清姐姐蠢笨,卻沒想到能蠢笨到這個程度。

“是,我是跟她吵架瞭,誰叫她和慕容月關系好,還要給劉姨娘那個賤人去送賀壽的禮物!”

慕容清道:“可我不過是輕輕的一推罷瞭,是她自己跌入水中的,我——我是不小心的!”

大理寺的官員松開眉頭,管慕容清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總而言之,這件事兒在他們大理寺這兒已經是塵埃落定瞭。

“國公爺,老太太,”大理寺的官員朝兩人鞠瞭一躬,隻道:“既大姑娘已經認罪,按照律法……是需要進我們大理寺的詔獄的。”

普通人若是作奸犯科,有刑部的大牢。

大理寺詔獄大多關押犯事的官員及其傢眷。

“荒唐!”慕容沉冷聲道:“我國公府的嫡女,豈能入瞭詔獄?”

這傳出去他國公爺的臉面放在何處?

大理寺並不想得罪國公府,也無奈道:“國公爺,律法就是如此。並非我等不肯退讓——隻是現下王丞相為瞭洗清他傢女兒的名聲,定要我們大理寺查出真兇來,本官亦是無可奈何啊!”

慕容沉氣道:“什麼他傢女兒!慕容月姓慕容,是我慕容傢的姑娘!”

老太太掃瞭眼兒子,看向那大理寺官員,開口道:“大人,這我傢的姨娘是王傢走失的女兒,本來就是姻親之傢,哪有什麼隔夜的仇。”

她道:“王丞相現在不過是一時之氣而已,那三丫頭到底是我慕容傢的人,國公府傷瞭面子,她能得好嗎?”

老太太又道:“何況這本來就是我國公府的傢事兒。”

“我們苦主都沒說什麼,大人又何必非要做這上桿子不討好的事兒呢?”

大理寺官員被老太太說動,摸瞭摸胡子,“可這實在不合規矩——若是少卿知道瞭——”

沈明芳放下手中的茶杯,亦抬起一抹笑容:“大人也不必太過擔心這個。我記得新任的大理寺少卿是太子哥哥幼時的伴讀——”

沈明芳點到為止。

那大理寺官員是聰明人,當即明白瞭沈明芳的意思,想瞭想,垂手道:“那就聽國公爺的意思罷。”

這事兒可大可小,可說到底也的確就是國公府自己的事兒。

現下國公府要埋著,他們查出瞭實情倒也算完成使命瞭。

老太太笑著點頭,又叫管傢備瞭些厚禮,才送瞭人出去。

待那大理寺的官員走後,一直糾著心的慕容清也總算呼出一口氣來。

“孽障,怎麼就生下瞭你這般惡毒心腸的人!”卻是慕容沉猛地一巴掌甩在瞭她臉上,“害你的親堂妹,畜生行徑!”

慕容清也知是自己錯,隻敢垂頭哭。

老太太嘆口氣道:“行瞭,事情都已經發生瞭,何苦在為難孩子。”

“叫她回去好生的關個禁閉,日後莫要再犯也就是瞭。”

沈傢和慕容傢所出的後代就慕容清這麼一個獨苗苗,怎麼著也不能叫她出瞭錯。

慕容沉甩袖,惱的大步離開。

沈明芳去扶起瞭慕容清,低聲道:“清表姐,咱們先回房吧。”

慕容清哽咽著點頭,與沈明芳一道回瞭房間。

——

“慕容月那小賤人怎麼就這般好命呢?”慕容清喝的酩酊大醉,“還成瞭王傢的表姑娘!這天底下怎麼什麼好事兒都叫她占瞭!”

沈明芳嫌惡的用帕子捂著鼻子,哪裡是那慕容月好命。

分明是你太蠢!

她怎麼都沒想到慕容清這個表姐害人居然是實名制的!

其實這本來倒沒有什麼,畢竟那慕容月猖狂,慕容沉和老太太也見不得她,將錯就錯本能治她個罪。

可誰能想到峰回路轉,跳出來一個王傢,文官之首的王丞相。

慕容清的蠢一下就露瞭出來。

“現下喝酒做什麼,表姐,你該想想怎麼洗清這件事兒?”雖是個蠢貨可也是自己表姐,沈明芳道:“大理寺雖能壓住,可你們傢三老爺到底死瞭女兒,若是有朝一日回來,查起這事兒如何,你想過嗎?”

慕容清聽到這兒酒意漸醒。

她想起慕容蕓臨死前在湖面掙紮的一幕,一手忍不住發瞭個抖——她真的沒想殺慕容蕓,她的確不是故意推她進水裡的。

可誰叫她不聽她的話,誰叫她跟那個慕容月在一起,明明知道她討厭慕容月!

她和她的那個貓兒都是一樣的反骨,既不聽話就得吃教訓!

“我不是不小心罷瞭,三叔還能因此要瞭我的命不成?我是公府嫡女,三叔說的好聽些是戍邊大將,說的不好聽瞭一個人二品的武將。爵位哪兒比的上超品的公爵。”

沈明芳心裡罵瞭句蠢貨,嘴裡卻道:“你我都是貴女,名聲要緊。那慕容月生母縱然如今是王氏嫡女,可從前是個瘦馬。一朝淪落風塵,一輩子都是賤,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咱們不能。”

“我看姑父如今滿腹心思在那喬姨娘身上,關姨娘把控著內宅,到不像是能給表姐你出頭的。怎麼樣堵住下人的嘴,還是得表姐你親自來。”

沈明芳是得瞭自傢祖母的令來撈一撈慕容清的,可奈何這爛泥扶不上墻。

“呵——奴才秧子,給他們一百個膽子安敢出去亂說?”慕容清並不在乎,在她看來既查出瞭慕容蕓的事兒她都能毫發無傷,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沈明芳垂頭:勸也勸過瞭,這表姐卻是個聽不進去的。

她以為她害死的人是普通人傢的女孩兒嗎?

真是的,不想著找補回來就當個沒事兒人一樣瞭,她蠢嗎?

不管是不是她有意害死的人,這鍋慕容月沒給她抗日後就得她自己扛起來。

且不過慕容傢三爺的身份,姐妹相殘的事情一旦傳出去必定被人引為談資——罷,等過段時間找個理由回府吧。

不過是個表姐而已,沒必要為瞭她搭上自己的名聲。

——

三房

慕容玨身穿孝衣,在屋內給姐姐燒紙,眼眶中不斷積攢淚水。

自從出瞭事兒之後,三房不少下人都被發落瞭,慕容玨吵鬧著要給姐姐討回公道,也被變相給禁足瞭。

此時蠟燭閃瞭閃,卻是奶娘回瞭房。

慕容玨連忙抹瞭把淚水,姐姐被人害死瞭,他再不能作軟弱可欺的孩童狀。

“奶娘,可打聽出瞭什麼?”

那奶媽媽看著小主子剛哭過通紅的眼睛,心中不落忍,又抹瞭把眼淚:“大理寺的人今兒來瞭又走瞭。定論下瞭……說是咱們姑娘失足落水。”

慕容玨極力的搖頭,“不可能!”

他是年紀小,但他不是傻子,那大理寺的人審問瞭那麼多的丫鬟,甚至還叫瞭大姐姐和大伯老太太都過去。

可查案的時候,卻偏偏不叫他們三房的人在場!

“我不信奶娘,我不能信!”

慕容玨捏緊瞭拳頭:“他們還說是三姐姐害瞭我姐姐!到頭來還不是栽贓陷害!”

奶媽媽捂住小主子的嘴,又慌張看著四周,“小主子,這國公府如今可不是咱們三房的傢,當心隔墻有耳。”

慕容玨看著奶娘的眼神,當即也忍不住低聲哭瞭起來。

“奶娘~”

奶媽媽抱著他,“好在大奶奶如今回瞭沈傢,老太太身子骨不好,沒時間管下人。倒是叫婢子打聽出瞭些事情。”

便把慕容清失手推瞭她傢姑娘落水的事兒說瞭出來。

慕容玨當即道:“失手,什麼失手!”

“她呼奴攜婢,若真是失手怎麼就不叫婢女救我姐姐!”

又抹瞭把眼淚,“何況就算是失手,難道我姐姐就活該去死嗎?!”

奶媽媽也叫他說的不斷落淚,“是你父親不在府中,竟都當咱們三房的隨意可欺瞭。婢子想叫人給將軍去送信,卻是被那門房看的死死的,什麼信都傳不出去。”

“將軍如今人在關外,若我們不送信出去,他哪裡會知道府中發生瞭什麼?”

將軍在外辛苦征戰,然而國公府沒分傢,他打瞭勝仗人不在京城,卻是國公府得瞭賞賜!

辛辛苦苦立下戰功,不僅沒保住女兒,所賺來的功勛全都被仇人享瞭,豈能叫人心中不恨!

慕容玨眸子閃瞭閃:“我和姐姐玩的時候發現院後頭有個狗洞,奶娘出不去,我可以鉆出去!”

“可小主子,你個孩子婢子怕出事兒,再說瞭,你都不認識路。”奶媽媽嘆氣道。

他們一個奶娘,一個才十歲的孩子,能做什麼?

慕容玨咬瞭咬牙,“我姐姐說,三姐姐是好人。我——我想要去找三姐姐。”

爹爹太遠瞭,可三姐姐人就在京城,“奶娘,你把三姐姐住的地方給我畫下,我明兒鉆狗洞出去。”

奶媽媽眼睛一亮,“倒是把三姑娘給忘瞭……”

她又有些猶豫:“可這是得罪國公府的事兒,也不知她願不願意幫忙。”

慕容玨道:“三姐姐定然願意。她遭人栽贓陷害,又豈能不想抓到真兇泄憤!”

——

王傢

慕容玨甩開下人偷摸鉆狗洞後,便到瞭王傢的後院,說明瞭自己的身份。

很快也被下人引至瞭內堂。

慕容月掀開簾子出來,眸光落在瞭那底下小小少年身上。

“三……三姐姐。”

慕容月看他小臉又是臟兮兮,眼睛又是紅彤彤,問瞭一句,“吃早膳瞭嗎?”

慕容玨先搖瞭搖頭,慕容月吩咐道:“去拿些熱包子過來。”

他又搖頭,“不——”

今日來找三姐姐幫忙,他心裡也是忐忑,生怕她不願意幫自己,“三姐姐,我——我求你給我爹爹送信。告訴我爹爹我姐姐的事情。”

他努力不叫自己哭出來,“三姐姐,他們用我姐姐的死誣陷你,你也想抓到真兇罷?”

慕容月道:“你放心,我已經差人去給三叔送信瞭,想來過幾日就能到。”

慕容玨愣住瞭,又聽慕容月道:“不為別的,親生女兒去瞭,哪有父親不知道的道理。”

“五妹妹是我的妹妹,這些事情也是我應該做的。”

並不是什麼安慰的話,卻叫慕容玨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他哽咽的哭個不停。

“三姐姐,謝謝……謝謝你……”

慕容月:“別哭瞭。先吃點兒東西,吃飽瞭再同我說說國公府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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