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等人聽瞭信,知父子二人又吵瞭起來,便連忙趕往前廳去。
彼時王永正跪在地上,一旁王守秩正滿面怒容拿著成年男子胳膊粗的棍棒朝他後背打去,“知錯瞭嗎?!”
那一棍下去敲擊皮肉的聲音讓人聽的心頭都發顫,可見王守秩用瞭多大的氣力,而王永正的背部也隱隱有血跡泛瞭出來。
“兒子不知何錯之有!”他挺直瞭脊梁道。
父子二人的脾氣都犟,也都覺得自己個兒不錯,自然不可能說的通對方。
但父親卻天然擁有對兒子的壓制與管教,王守秩道:“你既如此冥頑不靈,那我就打到你知錯為止!”說著手中的棍棒高舉,又想打下去。
葛氏等人匆匆走進門來,葛氏連忙攔著丈夫,“夫君,孩子若有什麼不對的你好好說就是。怎麼又來動手?”
王守秩如今正在氣頭上,自是誰沾上瞭就要倒黴的,“都是你,慈母多敗兒——他成如今這紈絝模樣,跟你也逃不開關系!”
葛氏聽瞭丈夫這樣的話,嘴角略微下拉瞭下,但當著這麼些人的面兒,到底沒有和王守秩爭執些什麼,隻是道:“你親生的孩子,你要將他打死不成?”
“死瞭倒好,也不用惹出來這麼多麻煩,叫人操心!“
“三郎,怎麼樣瞭?”劉姨娘則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王永正,見他臉色發白,一時心疼道,“你這孩子嘴怎麼這般硬,同你父親認個錯又怎麼瞭?!”
王永正撇過臉去,“我並無錯處。”
“你看看,他是不是屢教不改!”王守秩道。
“好瞭,說夠瞭沒有!”卻是葛氏回頭瞪瞭一眼王守秩。
葛氏在傢中素來賢惠大方,突然這般態度,倒是讓王守秩楞瞭一下,“夫人,你……”
葛氏卻並不理他,已經垂頭和劉姨娘將王永正一起扶瞭出去。
屋內便就隻剩下瞭王守秩與慕容月,王守秩放下瞭手裡的棍棒,隻是捂著頭嘆瞭一聲。
“舅舅,喝口茶吧。”
垂頭卻見慕容月手中端著一碗清茶,王守秩心中稍覺安慰,起碼這傢裡人也並非全都是向著那個逆子的。
好歹侄女向著自己,這會兒瞭還能給自己端碗熱茶來喝。
“說瞭慈母多敗兒,非是不聽,這會兒哄著,日後卻又不知又要犯下什麼樣的過錯!”王守秩喝下瞭一口茶水,尚且憤憤不平。
慕容月挑眉,道“舅舅真覺得全都是表哥的錯嗎?”
王守秩,“不是他的錯,還能是我的錯不成?”
慕容月道:“興許就是舅舅的錯呢?”
王守秩:……
他還以為留下來給他斟茶的侄女是與他同一戰線的,原來是等著人走瞭來譴責他的?
“表哥並非是如此沖動易怒的人,舅舅可有問過他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兒?”慕容月問。
王守秩蹙眉,“他還不沖動易怒,不過因讓人嚼幾句舌根,便親自去動瞭手,讓人傢拿捏住瞭把柄,恐怕做瞭這事兒他還當自己是英雄!”
慕容月笑一聲,似王傢父子這樣的情況她見的也不少。
嚴父的棍棒教育之下,總歸是會讓父子二人之間離心不少的。
慕容月道:“倘若單單是為瞭我和表妹,表哥不至於如此動怒。而是因為那王二郎和王五郎總是在外有意無意的說舅舅您忘恩負義,不念舊情。”
這種似是而非的話,根本就沒法去反駁。
兩個人隻在念書的時候與人猶猶豫豫含糊其辭一番,就會引起旁人無限的猜測。
對於王永正來說,父子之間雖有矛盾,可他的父親是王氏這一代最優秀的才子,年紀輕輕就做瞭丞相,亦是他心中最值得尊敬的人。
如今叫人這般對待,心中自然不爽。
王守秩聽到這兒頓時愕然:“什麼?”
又搖瞭搖頭:“怎麼可能是為瞭我?”
慕容月看著她舅舅,“舅舅,表哥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既能為瞭我和阿芙去出這口惡氣,難不成就不能為瞭您嗎?”
“而且這是我親口聽表哥說的。”
王守秩一時心裡好像被什麼戳中瞭一般,隻是他依舊嘴硬,“即便是叫人說瞭又能如何?自有那更好的解決辦法,他偏要挑這種法子?”
慕容月知道舅舅如今隻是嘴硬,便道:“舅舅,其實你應該和表哥好好的談一談。縱是你覺得表哥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好好談一談也好過如此的劍拔弩張阿?”
王守秩看瞭眼侄女,道:“他一天到晚,不氣我三回就好瞭。哪裡會聽我的話?”
慕容月道:“父子二人總要有個人先服軟。舅舅,今兒表哥是為瞭您的名聲,然後又挨瞭一頓打,是不是該您服一次軟呢?”
王守秩頓時吹胡子瞪眼兒,“我是長輩,哪裡有跟自傢兒子認錯的道理?何況我有錯嗎?”
慕容月道:“可您是宰相,宰相肚裡能撐船?”
“你在外人面前都是謙謙君子,海水一般的肚量,難不成在一個小輩面前就要斤斤計較嗎?”
王守秩:……
“你這是歪理邪說。”
慕容月道:“歪理邪說說不定有用呢?舅舅,您總和表哥這樣劍拔弩張的,難不成就不想試試父慈子孝的感覺嗎?”
“您且用用我的法子呢~”
“若是不管用,我那表哥還非是要犟嘴,您在打斷他的腿也不遲。”
王守秩有些猶豫,最終伸出袖子來,“好,我用你的法子。但並非說是我錯瞭,我且看看那小子會不會認錯。”
“若是真要犟嘴,我便如你說的,打斷他的腿!”
慕容月隻是笑笑。
——
劉姨娘和葛氏將王永正扶進瞭房間裡,上瞭藥之後劉姨娘才告退。
葛氏坐在兒子床邊看著他背上的紅痕,不斷垂淚。
王永正察覺之後,安慰道:“娘,沒事的,丁點兒都不疼!”
葛氏道:“你倒是要和你父親鬧到什麼時候?再這樣下去父子反目瞭,你叫娘怎麼辦?”
王永正又趴在瞭床上,“這難道能怪罪到我頭上嗎?他古板至極,無論旁人怎麼說就隻認定瞭他那一套,豈知連日月都能更改,人生和規矩又豈都是一成不變的?”
王守秩往屋內走的時候,便聽裡頭傳出這樣的話來。
葛氏正擦眼淚,瞧見瞭他的身影,一時愕然。
王守秩揮瞭揮手,“我跟他說說。”
“你不許動手,”葛氏道,“再動手我要跟你急瞭。”
王守秩一時頭大:“難不成在夫人眼中,我是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莽夫嗎?”
葛氏就那樣看著他,表情意思很明顯:難道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