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佑見此,連忙去將外頭個的門闔上。
一臉諱莫如深的對沈清棠說:“我的好二姐,你可少說兩句吧。”
他頓瞭頓,勸她說:“這可是陛下賜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這一通下來,若是被有心人聽到,我們這一大傢,腦袋還要不要瞭。”
沈清棠一聽這話,當即就炸瞭。
指著他大罵說:“沈清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蛋!”
沈清佑聞言,訕訕的閉瞭嘴。
但整個禦榮堂中又亂作一團。
沈建章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在沈醉歡還在琢磨方才小弟口中說的那句“賜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
沈建章忽然就張口將她叫瞭過去。
姨母還抽抽泣泣的拽著她的手。
但見父親一臉沉肅的模樣,她抿瞭抿唇,還是輕輕拍瞭拍姨母的手背以作安撫。
然後緩步走到父親的跟前。
沈建章沉著一張臉,將手中的聖旨扔到她手裡。
沈醉歡接過後,顫著手指緩緩展開。
盡管心中已有猜測,但在看到那聖旨上寫的什麼的時候。
眼淚還是嘩的一下就落瞭下來。
淚珠兒盈瞭滿眶,方才壓抑瞭許久的情緒再也克制不住一般,正湊著現在哭個痛快。
目光一字一頓的在聖旨上看過去。
那竟是陛下給她和顧長策的賜婚聖旨。
難怪,難怪方才那小太監離開的時候,要對著她說,恭喜沈小姐。
她眨瞭眨眼睛,眼眶中的淚珠一個接一個的滾落。
沈醉歡抬起眼睛,卻正見眼前的父親正在安靜沉默的盯著她瞧。
沈建章眸光深幽,好似能一眼看清楚她心中真正的想法一般。
她眼睫輕顫,匆匆垂下瞭眼睛。
而姨母卻當她是在委屈。
又急忙走過來,頗為心疼的將她摟入懷中。
這整個上京城中,誰不知道她們傢歡歡是許瞭人傢,即將要定親的人呢。
這顧長策忽而來這麼一遭,落到旁的人嘴裡可不定要怎麼說!
況且之前歡歡在衛行之走後,和顧長策在一塊讀書。
林氏清楚自傢姑娘的品性,定然不可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可旁的人聽聞這賜婚的事情,定要說是她們傢歡歡不知檢點。
這樣想著,她愈發覺得對不起姐姐來。
哭著哭著,竟是一口氣上不來,隻覺頭腦一陣陣的發昏。
沈醉歡被這一通哭的也來不及想其他的瞭。
連忙抱著姨母,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
好不容易等姨母氣息平穩一點瞭。
一抬眼,卻見父親正滿臉無動於衷的站在對面。
他先前將互換庚帖的日子都同衛傢說好瞭,這突然來這麼一遭,他自然面子上不好看。
冷著臉一甩袖子,對沈醉歡留下一句:“好好準備大婚。”
便大步離開瞭。
這邊姨母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沈清棠畢竟年紀不大,見母親姐姐都哭,也跟著忍不住的掉瞭兩滴淚。
倒是沈清佑湊上來,悄悄地,有些難為情的對沈醉歡說:“.....長姐,其實我覺得景安哥也挺好的。”
他之前還教他練劍呢。
沈醉歡愣瞭一下。
這話不妨間被耳朵尖的沈清棠也聽到瞭,沈清棠作勢又要打他。
最後還是姨母擔心她短短一天經瞭這麼多事,撐不住,才拍著沈醉歡的手,讓她回房休息瞭。
沈醉歡抿著唇,點點頭。
低著頭猶豫思吟片刻,最終還是顫著手拿起瞭那聖旨。
逃一樣快步回到瞭房中。
回到房中之後,她猛地便關上瞭門。
待確定房中隻有她一個人後。
她才敢光明正大的拿著那聖旨細細的看起來。
也是在這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在發軟。
目光掠過那明黃色佈帛上的字跡一次又一次。
她邊看邊忍不住的咬著嘴唇掉下淚來。
若是旁的人見瞭,定是會心疼這位京中向來端莊守禮的沈小姐被人殘忍的與未婚夫拆散。
可隻有沈醉歡自己才知道,此時心中折磨瞭她許久的陰暗欲念終於破籠而出......
晚上的時候下瞭一場春雨。
待淅淅瀝瀝的雨停之後,沈醉歡輕抬素手將朱窗半支起來。
隻見外頭閑花淡春,荇濕明月。
一束花枝竄入眼簾,隨著花瓣飄落,馥鬱的香氣也流轉在此時的夜裡。
涼潤的夜風一陣陣的襲來,可是卻絲毫的吹不散沈醉歡此時臉上的潮熱。
她亭亭玉立的站在窗前,白軟溫涼的小手托著雙腮,試圖給自己降溫。
心裡面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想。
一邊暗暗竊喜,心想顧長策這個討厭鬼雖然今日見面的時候沒跟她說話,但還是記掛著她的嘛。
一邊又有些生氣,為何邊關三年,一封信都不給她回,現今一回來卻又請陛下賜婚。
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一個物件嗎?想要就找人搶過來瞭。
不過雖然心裡面是這樣想的,但她眼睛卻亮晶晶的。
聖旨被反復看瞭好多遍。
婚期定在瞭下個月的初三。
她闔上聖旨,小聲嘟囔說:“日子定的這麼急做什麼。”
但唇角卻微不可察的稍稍彎起。
這一夜比以往的哪一天睡的都要好。
睡之前,她心中暗暗的想,過幾天顧長策總該會來找她解釋清楚瞭吧。
......可是沒有。
一直等到臨近婚期,她也沒有見到過他的人影。
長安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左內史府和將軍府更是隻隔瞭一條街。
若是想見,自然是什麼時候都能碰面。
可都大半個月過去瞭,沈醉歡都沒能見到他的人影。
隻能有一個可能,他在刻意的躲著她。
意識到這件事情之後,她原本歡欣的心情也在慢慢的沉寂瞭下去。
林意安卻在臨近月底的一天裡邀請她去羅秀坊買衣服。
兩個小姑娘挑來挑去,隻匆匆打包瞭兩件。
主要是沈醉歡今日裡興致不高,她付錢,林意安倒也不好意思多挑兩件。
本來是極平常的一天,可在沈醉歡神情懨懨的提著裙子上馬車的時候。
餘光一瞥,確正巧見顧傢的馬車正朝前方一處小巷裡拐去。
顧傢老夫人蘭氏常年深居簡出。
二小姐顧長寧又在深宮之中。
那麼乘坐這輛馬車的便隻能有一個人。
沈醉歡眸光微閃,盯著那輛馬車久久沒有回神。
一旁的林意安見此,手上一使勁就將她拉進瞭馬車車廂。
緊接著,眼珠子一轉,對著前面的馬車夫喊說:“跟上前面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