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從酒櫃玻璃的反光裡看見蔣蘊朝這邊走過來,提高聲音道:“你做事別太莽撞,文雅一點,咱們以理服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太過較真,我還有事,先掛瞭。”
“你最近很忙啊。”
蔣蘊話裡有話地道,雖然她剛剛聽得不是很清楚,但覺得這人有事在瞞她。
文言將手機隨手往桌子上一丟,卷起襯衣袖口,“早飯想吃什麼?”
蔣蘊沒什麼胃口,“隨便。”
“哦,那我做主瞭。”
他從保鮮櫃裡拿瞭一個歐包出來,切瞭片扔進烤箱裡。
挑瞭兩個生熟適中的牛油果,去皮去核搗成泥。
歐包復烤很快,拿出來在上面擦上一層生蒜,塗上牛油果泥。
又開瞭兩盒佈拉塔奶包子,劃開奶皮,抹在牛油果泥上。
“這個熱度很低,不用擔心發胖。”他向蔣蘊解釋。
蔣蘊坐在高腳凳上,雙手撐著腦袋,看著他的動作,問他,“你給程小晶做過飯嗎?”
文言手裡的動作一頓,搖頭道:“沒有。”
“為什麼?是沒機會還是不想。”
文言垂眸,手中繼續做他的三明治。
他和葉雋都是高鼻深睫,面部折疊度極高的那種精致長相,隻是他長瞭一雙桃花眼,不如葉雋英氣,卻更顯得俊俏。
蔣蘊看著他不自覺想起她在秦蕭那裡看見過的文雅的照片,他們姑侄長得很像。
“做與不做看心情而已,有什麼可糾結的?”文言顯然是想糊弄過去。
蔣蘊也不逼他,隻是語氣淡淡的道:“你要真喜歡人傢,就好好談戀愛,不然就不要招惹。”
文言將烤爆漿的小番茄用鑷子一粒粒粘在奶酪上,遞給蔣蘊,“戀愛可以談,但不要談愛情,世界上俊男美女那麼多,咱們隻要男歡女愛就夠瞭。”
“渣男。”蔣蘊朝他翻瞭一個白眼,“其他的人我管不瞭,但是程小晶不一樣,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和你沒完。”
文言挑瞭一下眉,“你們不就是同學嗎,至於讓她凌駕於我頭上?我可是你有血緣關系的親表哥。”
蔣蘊喝瞭一口他現榨的樹莓汁,“有句老話,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明白什麼意思嗎?”
“丁悅大一的時候出瞭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做手術需要親屬獻血,我一個人隻能獻一次,湊不齊手術要求的800cc,程小晶知道瞭,二話不說就把那剩餘的400cc補齊瞭,其實那個時候我們還不是很熟,也就是同住一個寢室的交情。”
文言點點頭,“她人不錯。”
蔣蘊嘆瞭一口氣,“我總覺得她是因為幫我們,錯過瞭一次當大明星的機會。”
文言不解,“嗯?”
“就那橫掃國際三大電影節獎項的那xx電影,選演員的時候到我們學校來挑的人,很幸運,挑中她瞭,那天她獻完血,突然被通知去第一輪試戲,結果表演的時候昏倒瞭,就沒選上。”
文言勾瞭勾唇,沒什麼反應。
蔣蘊咬瞭一口他做的三明治,奶香味搭配小番茄汁的酸甜,真的很好吃。
“等拿回爸爸的投資公司,第一個項目給程小晶投一部戲,你覺得怎麼樣?”
文言遞瞭一張餐巾紙給她,“可以。”
蔣蘊抬眼看他,“你這麼有錢,如果你願意花錢捧她,她早就飛升瞭,你不會是舍不得吧。”
文言淡淡一笑,“當然不是瞭。”
“那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一會你不是要去律所嗎,我陪你。”
文言轉移瞭話題。
“嗯。”蔣蘊撇瞭撇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她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愛好,也就隨他去瞭。
……
微末的接待室裡,文雅端坐在沙發上。
她如今也有四十多歲瞭,可歲月當真是從不敗美人。
無論是皮膚還是身材,都沒有一丁點歲月的痕跡,一頭黑色濃密的長發,比剛滿二十歲的白荼的還要有光澤。
遠看是明艷奪目的大美人,近看,五官精致到讓人不禁感嘆造物主的偏心。
隻是她眉間的一抹沉鬱,讓她的美貌多瞭一些攻擊性。
“這是您要的咖啡,請用。”白荼將一杯黑咖啡放在文雅面前的桌子上。
文雅坐著沒動,脊背挺得筆直,“你們葉總可真是大忙人啊。”
其實她到公司也才不到十分鐘。
白荼笑笑,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瞭下來,故作天真的問她,“您的女兒都和我們葉總分手瞭,您怎麼還來找我們葉總呀。”
文雅端起咖啡杯,淺淺抿瞭一口,用紙巾擦瞭一下沾在唇上的深棕色液漬,偏過頭看著白荼。
“為什麼分的手?”
白荼撇瞭撇嘴,“還不是您的女兒太作瞭唄。”
她想起那天看到的蔣蘊發給葉雋的郵件,“哼”瞭一聲,“我們葉總這麼優秀的男人,她都不知道珍惜,要求這個不滿那個的,忒不知好歹瞭。”
文雅冷笑著,用很誇張的眼神把白荼上下打量瞭一番,“怕不是你這個小賤人從中挑唆的吧。”
“你……”
白荼騰地一下站瞭起來,氣得嘴唇直打哆嗦,“你自己的女兒沒本事留住男人,還血口噴人是受別人挑唆,你和你那個女兒一樣,不知所謂。”
文雅不說話,隻管看著她冷笑,一副把她看穿瞭的樣子。
“吵什麼?”會客廳的玻璃門打開,葉雋從外面走進來。
白荼一看見他,就撲上去,抱著他的胳膊開始哭。
葉雋不露聲色的抬臂,甩開她的手,“你先出去。”
白荼委屈的吸瞭吸鼻子,“葉總,我沒招她沒惹她,她就罵我是小賤人,我真的……我長這麼大連戀愛都沒談過,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我。”
她似是傷心的不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瞭。
葉雋皺瞭皺眉頭,對文雅說,“您沒必要這樣為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吧。”
說著,他從桌子上抽瞭幾張紙巾遞給白荼。
白荼抽噎著將紙巾接過來。
“我說你們這些男人,都是眼瞎心盲,她什麼都不懂?你問問她剛都對我說瞭什麼吧?”
白荼低頭,眼珠轉瞭轉,“我就是說她的女兒不知道珍惜您這麼好的男朋友,她失去您是她的損失。”
葉雋聽到她話中提到瞭蔣蘊,眸色頃刻間沉瞭下去,嗓音也變得冰冷無比,“出去。”
白荼跟在他身邊這幾個月,也算是摸清瞭他的脾氣,聽他的語氣,便知他是真的生氣瞭,不敢再說什麼,用手捂著臉,跑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