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江宴之一席藏藍色錦袍,背手矗立在連廊裡,看著不遠處梨花樹下玩耍的溫若初目光幽深。
少女一頭青絲盡散,發間滿是飄落的白梨花瓣,未施粉黛卻燦若芙蕖,玲瓏的身軀小心翼翼坐在秋千之上,隻敢輕輕蕩漾。
“聆玉,不能蕩太高,我害怕~”
“哈哈哈,我要抓住那梨花瞭。”
江宴之抿著的唇角不禁隨著她清甜的歡笑而勾起。
口中說出的話,卻雲淡風輕定人生死。
“趙風,今夜把那宮女給淑妃送過去。”
被點到名的趙風,有些驚訝地望著江宴之。
他自然知道江宴之口中的送是什麼意思,欺騙溫若初的宮女已被找到,確實如猜測般,是淑妃所弄的不入流小伎倆。
包括碰巧趕來的謝餘白亦是淑妃手中的一枚棋子。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宮女為瞭當上淑妃身邊的貼身侍女,手中沾瞭不少性命。
但如今淑妃懷瞭龍嗣,這麼一做,怕會引起陛下的降責。
“主子,宮裡那位.....”
“無須理會。”
江宴之凝望著樹下的溫若初,他說過,這次,她會是他的太子妃。
任何人,都別想把她帶走。
包括她口中那不知是誰的夫君。
“讓找的人還沒找到?”
趙風聽這語氣,心底有些發毛,“各處暗樁還未傳回消息。”
“讓域堂的人去。”
域堂是無憂閣裡一個分支,專幹殺人的勾當,三年前江宴之親手建立起來,之後因從無失手之績,在江湖上聲名遠揚。
這一聲域堂,趙風還沒緩過氣來,就聽到江宴之輕飄飄地接瞭一句。
“天級召令。”
“???”
不是,主子這......那可是域堂啊,裡頭的殺手接單子可是千兩起步,從無失手。
天級召令乃最高指令,域堂裡的全部人員都會啟動,目標不死不休,建堂至今還未開啟過。
趙風晃瞭晃腦袋,今日不是他耳朵不好使瞭,就是主子瘋瞭。
這大陣仗,就為瞭動一個不知是否存在的人?
江宴之輕瞥趙風臉上那控制不住的驚恐,淡淡開口,“怎麼?”
“沒....沒事,屬下去,馬上去!”
都未敢跟江宴之對上視線,趙風連滾帶爬,同手同腳地跑遠瞭。
生怕一個殃及池魚,把自己帶進去。
........
入夜亥時,宮中貴人皆歇瞭去。
冬雪呼嘯,紅墻碧瓦相間掩映在雪色中,唯剩簷梁上隨風搖曳的燈籠,散發昏暗的光亮。
此時正是巡衛隊交接崗位的時刻。
一名身著勁裝的男子,熟練地避開巡邏士兵,潛入淑妃寢宮中。
盆中的炭火燒得正旺,內室的床榻被層層薄紗垂地遮掩,男子伸手撥開白紗,淑妃斜趴在床榻之上,手邊是傾灑的酒杯,浸濕錦被。
香肩半露,要遮不遮。
淑妃聞聲回望,似水的眼底滿是柔情,“玉大人,你來瞭。”
玉啟,巡衛隊副統領。
玉啟跨步走至床前,伸手覆上那抹玉白,語氣裝模作樣,略帶責怪,“娘娘,您懷瞭龍嗣,不宜用酒。”
淑妃瞬間笑得花枝亂顫,輕勾起玉啟的指尖,“玉大人,他人不知,你還不知嗎?”
“我腹中胎兒的生父,不正站在眼前。”
最後的遮羞佈被淑妃如此直白的揭開,玉啟威嚴的臉上浮現一抹難堪。
一月前,玉啟為隊裡的兄弟慶生,多飲瞭幾壺酒,醒來之時便出現在瞭淑妃寢宮的床榻之上。
冠絕六宮的寵妃,顏色身段自是不一般。
起初他還能抗拒美色,後來淑妃與他訴斷衷腸,他才知,淑妃是被陛下強制納入宮中。說是大男子主義也好,見色起義也罷,之後他與淑妃糾纏得愈加頻繁。
當他聽到淑妃有孕的消息,心裡是害怕的,同時也在祈禱,希望上天不要跟他開玩笑,但淑妃今日的話打破瞭他的幻想。
淑妃看他額頭冷汗滴落,心底冷冷嘲笑瞭一番,但面色不顯。
伸手撫上玉啟的胸膛,“大人如此慌亂做什麼?”
玉啟一把甩開瞭她的手。
“請娘娘莫要胡言亂語。”
“胡不胡言,待胎兒誕下來之後,不就知曉瞭。”
一句話讓玉啟徹底崩潰,混亂皇室血脈,這是要誅九族的死罪。
玉啟死死掐著淑妃細長的脖頸,“你不能生下來,這孩子不能出生,生下來你以為你又能逃掉嗎。”
柔弱女子怎是武將的對手,就在淑妃被掐地氣息全無時,擺亂的右手在發髻上摸到一支金釵,狠狠朝玉啟胸前刺去。
“你!”
玉啟捂著胸口後退半步。
淑妃滿臉譏笑地看著他,“咳...咳,玉大人好大的膽子,在後宮謀害妃嬪。”
此時玉啟才回過神來,自己方才差點在慌亂之下釀成大錯。
“腹中的孽種自是不能留下,但也要找個由頭。”
淑妃輕笑一聲看向玉啟。
“玉大人,做個買賣如何?”
玉啟面帶懷疑,“你想怎麼做?”
淑妃,“尋兩名侍衛,給他們下藥後帶到我宮中。我這深居宮殿的妃嬪,遇到愈想迫害我的侍衛,自然受到驚嚇,不小心跌倒,腹中胎兒自然保不住。”
玉啟覺得這個計劃漏洞太多,“你該知道後宮妃嬪失瞭清白,陛下必不會再留下你。”
“這不是有玉大人嘛,在他們碰到我之前玉大人救駕及時,錯亂下殺瞭歹徒,不也是將功補過的機會?”
“玉大人放心,我會提前用下墮胎藥,確保萬無一失。”
玉啟聽後,雖擔心江宴之會查出什麼,但如今也隻有搏一搏,否則孩子誕生,那可是全族的性命。
隻要手段幹凈些,即使查到他也可以說是淑妃相逼。
“娘娘想什麼時候動手?”
“明夜,如何?”
淑妃素手捏來壺酒,喂到玉啟嘴邊,“玉大人,提前祝我們成功脫離此難。”
玉啟此時滿心想的是如何避開江宴之的耳目,悄悄做成這事,正是煩悶之時,隨手拿過酒壺,一飲而盡。
淑妃看著空瓶的酒壺,喜不自勝,笑彎瞭腰。
還未等淑妃高興太久,院外傳來一聲巨響,似有什麼沉重的東西落地。
“啊!”
房門外守著的嬤嬤驚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