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偏執

作者:檸檬啊七 字數:2069

刺眼的陽光緩緩從山頭落下,隻餘天邊圈圈殘雲縈繞山間。春回大地,燕子歸朝,樹間的粉桃已在暖風的吹拂下,爆出花骨朵,嬌羞地躲在綠葉間含羞待放。

隨著最後一絲日光被天際吞沒,鬥轉星移,繁星開始佈上夜空。

初春的夜晚還是有些許寒涼。

聆玉拿來一件裘襖,給坐在門外臺階上的溫若初披上,手中拎著盒餐食。

溫若初自午時歸來,就一直一動不動等到現在。

倆手環抱住雙腿,小臉全部埋在膝蓋處,每當難過時,她總會這樣。

房中時不時傳來的暗啞低吼,聽起來難忍至極。

溫若初隻認為是江宴之受瞭傷,正在處理傷口,心底滿是自責。

“公主,先用些膳吧,我給你準備瞭你愛吃的蒸糕。”

聆玉看著溫若初這樣,自是心疼的。

“我還不想吃。”

小臉並未抬起,隻悶悶地回道。

“為什麼夫君還沒出來,是傷得很嚴重麼?”

聆玉聽著溫若初的問話,轉頭望向緊閉的房門。

隱隱能聽到裡頭傳出的極度克制的氣音。

聆玉一時尷尬,不知怎麼回答。

許久未等到聆玉回道的溫若初,隻輕輕地說瞭句,“聆玉,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軟糯的嗓音帶著幾分祈求,聽起來脆弱極瞭。

聆玉自然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看著溫若初一副自我保護的姿態,也不好再去相勸。把手中餐盒擱置在一旁的臺階上,默默轉瞭身。

聆玉走後,四周恢復瞭寂靜。

深夜的情緒最是容易泛濫,勾人的桃花眼早已朦朧一片,抬頭看瞭看身後似乎停止瞭聲響的臥房,沮喪的人兒輕輕站起身。

腳腕已有些發麻,一瘸一拐地來到房門處,悄悄推開瞭縫隙。

借著月光,溫若初看到瞭仰靠在床邊的江宴之。

衣襟大敞,結實的景色令人垂涎。

鳳眸微微闔上,薄唇微啟,剔透的水珠從喉尖滑落,溫若初沒來由地咽瞭下口水。

但在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中,朦朧的雙眸驚出一抹慌亂。

本就發麻的腳腕,血液險些凝固。輕微的聲響,惹得榻中之人黑睫掀起,寒煙籠罩的鳳眸底,有著溫若初從未見過的暗色。溫若初正想說些什麼,一眨眼便被置在榻上,房門轟然緊閉。

近在咫尺的俊顏,令溫若初腦子都麻瞭,“我......我,那個.....夫君~”

寡冷的鳳眸半瞇著,江宴之微微低頭,喉結隨著聲音在震顫。

“初兒不乖。”

溫若初想說她不是故意不聽他的話,要進來的。隻是有些擔心他。

可語句哽咽在喉嚨處,心跳如雷。

小手被抓瞭去。

待她再次恢復神識,身邊早已沒瞭江宴之的身影。

隻餘紅腫的手心處傳來的淡淡藥香。

聽著後邊隔間裡傳來嘩嘩沐浴聲,溫若初臉色爆紅抬起嬌嫩的雙手,紅唇有些害羞的抿起,黑亮的眼珠對著床頂咕溜直轉。

最終悄悄地笑出聲,躲進被窩裡打滾。

重新穿戴好的江宴之,來到床邊,看著那隆起的被子。還以為是方才的舉動嚇到瞭她,剛想出聲哄著。

被窩中鉆出個小腦袋,一頭秀發被鬧騰得毛毛躁躁。

瀲灩的桃花眸卻神采奕奕地望著她,似乎還想玩方才的遊戲。

江宴之輕咳,伸手把人抱出來,“陪我用個膳。”

低沉的嗓音還未完全恢復,帶著方才的暗啞。

溫若初盯著他,口中的話還未問出口。

便聽到江宴之冷冷地回瞭句,“不可以。”

江宴之看她那副樣子,自是知道她想說什麼。

被拒絕的溫若初,小脾氣悄悄升起。但想到方才的畫面,還是忍不住嘻嘻笑出聲。

心底暗想,果然小人書還是太過於寡淡瞭。

聆玉一直把菜溫著,在看到他們從房間出來後,就及時佈瞭膳。

聞到飯菜的噴香,一直未進食的溫若初,也有些餓瞭。

“我要喂~”

溫若初抬起紅腫的小手遞到江宴之眼前,誓要證明她自己吃不瞭飯。

江宴之長睫微顫,淡淡回瞭句,“嗯。”

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起湯匙,舀過一碗湯,欲先讓溫若初墊墊久未進食的肚子。

豈料,那雙泛著星光的眼睛,一直隨著他的手掌在移動。

連遞到嘴邊的湯勺都未註意到。

江宴之忍無可忍。

低聲輕斥道,“溫若初。”

“唔?”

被江宴之點到名的溫若初愣愣地看向他。

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叫她名字。

“好好吃飯。”鳳眸劃過絲無可奈何。

他就知道,一時沖動會出事。

溫若初點點頭,最終還是聽話地把這頓飯吃完。

蕭傢院內

蕭崇暨臉上毫無血色,低垂著雙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他毫無戰場上的銳利之氣,鷹眸灰淡,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燭光下或明或暗,一貫直挺的脊骨微微彎曲,安靜地坐著。

周身氣息給人如一尊易碎的瓷器,脆弱又讓人心疼。

肩胛骨處的劍傷早已包紮好,但雪白的紗佈上還是浸染瞭層鮮紅。

白芷看著他,眼底的心疼不似假裝,有些猶豫心中的話該不該說出口。

“你想說什麼?”

蕭崇暨輕聲問道。

見蕭崇暨主動如此問她,白芷把心中想問很久的話說瞭出來,“將軍為何執意要求娶四公主?”

蕭崇暨靜默,並未回答。

過瞭許久,就當白芷以為蕭崇暨不會回她的時候,他才輕聲出口。

“你知道,當一個人已知自己逃不出深淵,自甘墮落沒入黑暗的時候,又遇到光亮的感覺麼?”

低沉的嗓音似在喃喃自語。

“那是從黑暗底坑開出的花兒,嬌嫩又柔弱,它的根須無需過多的外界幹預,自會紮入骨血,隨血液蔓延。”

白芷,“可她身邊已經有瞭其他男子。”

蕭崇暨抬起鷹眸望向她,眼中的偏執驚到瞭白芷,“我不放心任何人。”

黑暗中匍匐的人,沾上瞭一絲柔光,便再也戒不掉。

說罷蕭崇暨披上外袍,朝後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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