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何嘗不是一種示愛的方式?
鳳幼安雖然性子冷清,但是從小在那樣的傢庭環境裡熏陶,也免不瞭對這樣的夫妻相處模式心生向往。
夜色已深。
侯府的屋簷,掛著燈籠。
朦朧的光,自燈籠裡投射出來,落在瞭君傾九俊美宛如神祇的臉上。這一刻,男人的輪廓,是罕見的柔和,漆黑如深井的眸,沒有任何血腥氣,隻有萬傢燈火的煙火氣。
“可以麼?”
君傾九開口問道。
“什麼?”
鳳幼安有一瞬的不解,腦子沒轉過來。
“做我的上級。”
君傾九態度認真,與其說是在征求她的意見,更不如說是在單方面的宣佈。
鳳幼安隻感覺轟的一下,腦子裡像是有一道白芒炸開瞭。
救命。
這和求婚有什麼區別?
“姐,他好肉麻。”鳳眠一臉嫌棄,“咱們走,咱不理他。”
世子爺破壞氣氛,是一流的。
就這麼扯著姐姐的袖子,把人給扯回瞭屋裡。
鳳幼安腦子還有點懵,就這麼被弟弟給扯走瞭。
君傾九危險的眸子瞇瞭起來,落在瞭未來小舅子的背影上:“呵。”
多多少少,有點礙眼瞭。
鳳眠壓根不敢回頭,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瞭一樣。
把鳳幼安送回瞭她的房間裡。
“姐,天色晚瞭,你早點休息吧。不要再想那個色批瞭。”
“色批?”
“難道不是麼?”鳳眠翻瞭個白眼,“大傢都是男人,我還不瞭解君傾九心裡想什麼?這多少天瞭,自己的親王府不回,整日賴在三叔這兒,嘴上說著是商議南疆軍情,還不是為瞭等你。你看你一到傢,他就拉著你鉆屋子裡,我剛才進屋的時候都看見瞭,他腰帶都沒系好,肯定是耍流氓脫衣服瞭……”
“咳——”
鳳幼安一聲輕咳,打斷瞭弟弟,“擦藥而已。”
鳳眠一臉的不信:“哦。”
鳳幼安:“……”
孩子到叛逆期瞭。
鳳眠盯著她看瞭一會兒,道:“不是說君傾九不好,隻是現在京都裡,到處都是你倆的傳聞。也不知道是哪個嘴賤的傳出去的,說九皇叔抗旨拒婚,是為瞭皇傢那個棄婦,還說安盈是被冤枉害死的,反正話特別難聽。”
鳳幼安微微皺眉。
安盈已經被午門斬首。
她還以為,這事兒已經翻篇瞭。
怎麼的還有後續?
鳳眠一聲長嘆:“我有時候也叫他姐夫的,不是反對你倆在一起。隻是眼下局勢緊張,你們在人前還是不要表現得那麼親密比較好。等到哪天,你們倆真正訂瞭婚,那就不必有顧慮瞭。”
鳳幼安:“我有分寸。”
她不是古人,觀念裡,是沒那麼多老古板、男女大妨的。
她自己覺得沒什麼,但別人不這麼覺得。
鳳眠離開之後,鳳幼安坐在臥房內,盯著青銅雕的白鶴銜燭,陷入瞭沉思。
她在明,敵在暗。
因為和阿九定情,相處得很愉快,就稍微有點松懈瞭,但危機半點不曾減少,反而愈演愈烈!
*。*。*
安寧宮上下。
一片硝煙彌漫。
仆人們跪成瞭一排,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雲浮公主呢?還沒找到?”
寧妃的臉色,非常難看,“外頭天都黑瞭!一群廢物!”
因為遷怒,寧妃掌摑瞭女兒,把女兒臉都打腫瞭。
後悔之後,寧妃立刻派人去找。
隻可惜。
找瞭整整一下午,雲浮公主常去的地方都翻遍瞭,壓根沒找到人!
“娘娘,奴婢已經去過岑貴妃娘娘那兒瞭,公主沒去過。”木雅姑姑也回來瞭,滿臉憂慮地跨入瞭安寧宮正殿中。
寧妃急的手心直出冷汗:“岑王那兒呢?”
木雅姑姑搖頭:“問過岑王殿下瞭,雲浮公主並沒有去兵部官署找他。”
寧妃整個人仿佛被抽空瞭力氣,臉色蒼白,跌坐在瞭椅子上:“那還能去哪兒?她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若是出瞭什麼意外……不行!不能出意外!她可是要做西平王妃的!”
西平王,好歹是個異性王。
岑貴妃竭力促成這樁婚事,泰和帝也滿意的很。
真嫁過去瞭,寧妃這個當娘的,也有面子。畢竟女婿是君臨國最大的異性王。
木雅姑姑愁道:“要不,去稟報陛下,讓陛下幫忙找人。”
“不行!”
寧妃立刻否決,“若是讓陛下知道瞭雲浮這丫頭,深夜還沒回宮,在外頭野,名聲就壞瞭,陛下會對她失望的!會責怪本宮教導無方!”
木雅姑姑沉默。
這都什麼時候瞭,還為瞭陛下對您的看法,想把事情給捂住。
就在這個時候。
安寧宮外,傳來瞭太監內侍的聲音:“寧妃娘娘,雲浮公主坐著侯府的馬車,回來瞭。”
寧妃頓時大喜:“回來就好,可是寧靖侯府的馬車?”
她以為,是娘傢人碰到瞭私自出宮的君雲浮,然後悄悄把人給送回來瞭。
太監搖頭:“不是寧靖侯府的車,是武嚴侯府的馬車,隨行護送的,是南疆軍。娘娘放心,南疆精兵驍勇善戰,歹人絕對不敢靠近,公主殿下安然無恙。”
寧妃的臉,扭曲瞭一下,聲音都變瞭調調:“武嚴侯府?南疆軍?”
眾所周知,武嚴侯府現在的主人,與其說是那個癱瘓廢掉的武嚴侯,不如說是鳳瀟的侄女鳳幼安!
賜婚給武嚴侯的那個石女,姓慕的,也是個軟弱好拿捏的。不會下蛋的母雞,根本撐不起主母之尊,武嚴侯府內宅的許多事情,侯夫人都會主動請示鳳幼安幫忙拿主意。
京都貴婦圈子,都說武嚴侯的夫人實屬窩囊,鳳傢那個大小姐跋扈囂張,連嬸子傢裡的事兒都要插手,手伸的太長。
外面兒的人,自然不知曉,慕雙兒是真心想讓鳳幼安幫她拿主意,也很感激鳳幼安牽紅線。
“母親。”
雲浮公主已經下瞭馬車,進入瞭安寧宮。
她並沒有自己的公主府,而是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我回來瞭。”
“孽女!還知道回來!”
寧妃心裡正憋著一股子氣沒處撒呢,抬起手,又想抽君雲浮的巴掌,“你一聲不吭,私自出宮,跑武嚴侯府做什麼去?和誰出去的?”
君雲浮嚇瞭一跳,本能地後退。
躲開瞭那一巴掌。
“別打瞭,女兒臉上的傷可還沒好呢。三日後,還要不要給岑母妃獻舞賀壽瞭啊。”
寧妃聽到給岑貴妃獻舞賀壽,這才放下瞭手。
大局為重。
寧妃的目光,落在瞭女兒已經不腫瞭的臉上,就連那道血口子,也已經閉合瞭,上面一層薄薄的膏藥,傷口附近也不紅瞭。
寧妃心中驚奇,什麼藥,塗瞭之後好那麼快。
“女兒不是私自出宮,隻是想把臉的傷治好。為瞭不影響三日後給岑母妃賀壽,所以就去找安藥師治臉瞭。”君雲浮也不是傻的,想起君傾九的冰冷警告,全程沒有提過一句鳳世子。
她有點害怕那位九皇叔。
皇叔冷冰冰的眼神,像殺人如麻的修羅,隻一眼就讓她直冒冷汗。
所以她也是真的佩服鳳幼安!竟然和這麼恐怖的皇叔談笑甚歡,非常人哉!
“你去找鳳幼安幹嘛?你不知道她得罪瞭本宮麼?”寧妃沖著女兒不悅地低吼。
“可她是第一神醫啊,京都裡也隻有她能讓我的臉在三天內恢復吧。”雲浮公主不滿地抗議,“她哪有母親說的那麼壞,她人可好瞭,治好瞭我的臉,還送瞭我很多貴重禮物,讓南疆騎兵精銳護送我安全回宮。”
寧妃指著女兒的鼻尖兒:“你——收仇人的禮物,沒骨氣!”
雲浮公主被親娘這麼罵,感覺很難堪,小脾氣也上來瞭:“對,我沒骨氣。我就是愛吃安藥師給的小零食,也愛用她給的藥,更喜歡穿她給我的青鸞軟錦!哼!”
說完。
一手抱著零食盒子,一手抱著從馬車裡搬出來的青鸞軟錦,回自個兒屋裡去瞭。
寧妃僵硬在當場。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兒懷裡抱著的那三匹青色繡著鸞鳥的珍貴佈料,冰蠶絲為底,鸞羽搓成的繡線,在陽光和燭光下,能夠反射出漂亮的銀芒。
“真的是青鸞軟錦。”
寧妃曾經遠遠地見過一眼,江南上供的貢品,當時就眼饞得不行,“鳳幼安送瞭三匹給雲浮?”
寧妃還是不敢相信,“她是不是有別的陰謀企圖?”
頓瞭下,又嫌棄地撇瞭下嘴,“陛下賞賜鳳幼安二十多匹,她若真心對雲浮好,喜歡雲浮,又怎麼會那麼吝嗇的隻給三匹。”
木雅姑姑在一旁道:“娘娘,三匹也不少瞭,夠做兩三套衣服瞭。”
“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