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有本以為,會是太醫院院使鳳幼安,先審問他。
他也想好瞭狡辯的借口。
可誰知道,竟是太子先對他嚴刑逼供瞭!
“不要,太子殿下饒命!微臣是無辜的……啊!”
孟有哀嚎著。
他被兩個神樞衛壓著,強行按在瞭地面上,根本反抗不得。重重的軍杖板子,已經敲在瞭他的腰背上,疼極瞭,接連幾板子,他這老腰就挺不住瞭,皮開肉綻。
四十郎當的年紀,本就有腰肌勞損的毛病,哪裡經得住一百板子的毒打?
“無辜?”
君千胤一聲獰笑,他被君傾九弄得一肚子火兒,看著那一板子一板子狠狠打在孟有身上,鮮血氤氳出來,他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暢快,“死鴨子嘴硬,安藥師說太子妃用的香粉有毒,那便是有毒,她的醫術不會錯。”
孟有哀聲道:“那是她的一面之詞……啊!”
重重的軍杖,差點把他的腰椎骨給打斷。
神樞營,是禁軍的一支,由太子掌管。東宮裡的神樞衛,都是精兵,一個個力大無窮、武功高強。
“放肆。”
君千胤怒斥道,“謀害皇長孫,竟還敢狡辯?”
鳳幼安在一旁看著,面上無波無瀾。
古話說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
像孟禦醫這種喜歡摸奸耍滑的,就要強權碾壓,暴力鎮壓,才能讓其低頭!
她悠閑地飲著茶:“孟禦醫,你堅稱這寧氏香粉無毒。那不如,把太子妃沒用完的,全部吃到肚子裡吧。”
正在挨板子的孟有,哭喊聲戛然而止。
他猛然抬起頭,難以置信地向著鳳幼安看瞭過去,仿佛她是什麼毒蛇猛獸一般。
一百板子,他咬咬牙,還能勉強硬抗。
可白鉛粉磨出來的化妝品,若都讓他吞到肚子裡,那他焉有命在?太子妃急性鉛中毒是什麼淒慘樣子,他可是親眼看到的!
“好主意。”
君千胤聽到這話,立刻投以贊許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異樣的弧度,“這個法子當真絕妙,來人啊!去太子妃臥房裡,把梳妝臺上剩下的四十盒寧氏香粉,全部拿來!本宮要親眼看著這孟禦醫吞下去,一盒都不能少!”
知道那香粉有問題之後,他曾經讓東宮的宮婢清點過。
準確的說,是剩下四十盒零半盒。
“四十?”
孟有整個嚇傻瞭。
一百板子打完,他已經去瞭三分之二條命,腰背部一下,都是血粼粼的,衣服上浸染著血腥,趴著動都動不瞭,端的是淒慘。
“鳳院使,你好毒!”他極為怨恨地瞪著鳳幼安,氣若遊絲,仿佛厲鬼一樣,“你是想讓孟某死麼?”
鳳幼安冷然道:“孟禦醫這是說得什麼話,你不是堅稱寧氏香粉無毒麼?好的、安全的化妝品,是可以吃到肚子裡的。我靈藥閣出品的就可以。莫非,孟禦醫是對自己制作的香粉沒有信心?”
毒?
論惡毒,哪裡比得上你孟有。
岑貴妃千秋壽宴上,那一株蛇目菊,還不是你的傑作?
你想置我於死地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
“你——”
孟有臉色慘白,趴在東宮的羊絨深青色地毯上,像一隻卑微地爬蟲,兩隻染血的手,攥緊瞭地毯,兩腮無影也無肉,氣急瞭,也怕極瞭。
鳳幼安啜飲瞭一口雙井綠,又把青瓷杯放在瞭一旁的紫陽木桌上:“孟大人,認個罪有那麼難麼?何必強撐,隻要你乖乖交代瞭同黨,我相信太子殿下會從輕發落的,不至於禍及你全傢老小。”
孟有禁不住打瞭個哆嗦,疼得腰部以下都沒知覺瞭。
他被威脅瞭!
鳳幼安分明是在以他一傢老小的性命,威脅他,供出同黨。
蛇目菊被砸碎在瞭宮巷裡,他和寧傢的毒計被識破之後,鳳幼安不動聲色,數十天毫無動靜,他和寧傢就放松瞭下來,錯以為鳳幼安是沒想到他們身上,事實證明,這賤人是憋著大招呢!一報復就報復瞭個狠的!
“殿下,一共四十盒寧氏香粉,都拿來瞭。”
神樞衛捧著一個妝奩木盒,捧瞭過來。
裡頭整整齊齊,四十盒寧氏香粉,粉盒上有寧氏鋪子的紅牡丹商標。
“啪”
盒子放在瞭孟有的眼面前,距離他的嘴,隻有一寸距離。
鳳幼安伸出手,很有禮貌:“孟禦醫,請吧。”
孟有的眼睛裡湧現出驚恐,下意識地想往後爬。
奈何腰以下,稍稍一用力,拉扯到瞭傷處,就劇痛無比,疼得眼淚水都控制不住冒出來瞭。
君千胤挑眉:“怎麼?孟大人不是要自證清白麼,現在給你機會瞭,你還不好好抓住?”
眼角的餘光,掃向前妻。
她悠然飲茶,櫻唇微動,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著最狠辣的話。
真是令他……怦然心動!
他以前怎麼就那麼瞎呢,那種柔柔弱弱隻知道尋求男人庇護的柔弱白蓮花有什麼好的,哪裡有染血主宰生死的曼珠沙華迷人。
鳳幼安心中,升起一股很微妙的感覺。
討人嫌的前夫,與她聯手審問犯人的時候,倒是默契十足。
說起來,她和蘇皇後聯手對懟太子妃的時候,也是非同一般的默契。
“還不肯吃?來人,給孟禦醫強灌下去!”太子的耐心,已經到達瞭極限。
“不要!”
孟有發出歇斯底裡地慘叫。
他想逃。
奈何腿被打廢瞭,爬都爬不動。
肩膀被神樞衛給按著,下巴被神樞衛給強行掰開,一整盒寧氏香粉,就這麼直接倒入他的嘴裡,強迫他咽下去。
孟有被灌得,不住咳嗆,粉末太幹,鉛難以下咽,味道極差。
他驚恐又痛苦。
這簡直就是酷刑!
比那一百板子還要難熬!
他原本還想著,自己這邊不承認,不把背後的寧妃、寧靖侯府供出來,但是事已至此,他性命垂危,也不能再堅持瞭……
再連續被喂食瞭兩盒白鉛粉之後,孟有大哭著:“我招!我願意招出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