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大叔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小孩拔地而起，在空中旋轉約莫兩周半三周後落下，隻是落冰時有些不穩，就要朝前撲去，結果小孩腰一扭，直接把快要撲在地上的自己給拯救回來，那動作看得好像在演雜技一般。

事實上，這跳躍在絡腮胡大叔眼中確實如同演雜技一般！

這小孩居然這麼能跳！平衡能力居然也這麼厲害！細胳膊細腿的完全看不出來啊！

絡腮胡大叔雙眼發光地盯著黎楠的一舉一動，活脫脫像個變態。

黎楠重生前最擅長的是點冰跳，其中3F和3T是黎楠閉著眼睛都能跳出來的跳躍，也是黎楠經常放在節目構成中的跳躍。

在後世，花滑運動員的難度儲備已經被卷到瞭一個堪稱離譜的程度，幾乎每一個有點名氣的選手，都或多或少地掌握著四周跳，少一點的是一兩種，誇張一點的那就是四周跳全齊。

作為整個花滑界現役選手中，年紀最大的黎楠，自然很難上四周跳。

不是不想跳，是有心無力，即使私底下有跳成功那麼一兩次，黎楠也很難拿上比賽，因為成功率太低，並且四周對他身體的損傷過大，為瞭盡可能延續職業生涯，黎楠不得不做出妥協。

盡可能地減少四周跳的節目構成，也就導致黎楠的三周跳十分穩定。

沒辦法，如果連三周跳都會出現失誤，那他拿什麼去競爭獎牌？

三周跳中點冰跳的3F、3T、3Lz他掌握的最好，也是最經常拿上賽場的。

而黎楠現在所展示的3T就是他最擅長的點冰跳.

隻是很可惜，因為冰面太軟，黎楠這具年幼的身體也沒有經歷過訓練，沒能足周，大概還差個一百八十度，放在賽場上屬於會被降組的那種。

在冰面上緩緩滑行著，黎楠捏著自己的下巴，開始反思剛剛他的動作。

他現在的身體確實很年輕，很有活力，跳躍起來非常輕盈，落冰不穩快要摔倒也能扭起來，要知道在跳躍分數計算中，扶冰和摔倒是兩個不同的分數，雙足離冰摔倒是會扣分的，而扶冰隻算消極點，如果加分點多的話，甚至goe還是正的。

隻是這麼一點，黎楠就感受到瞭年輕的好處，不禁在心中感嘆：難怪之前那些小選手們那麼敢上難度，原來是年輕身體根本不怕摔啊！

當然瞭，年輕的身體帶來的不僅僅是好處，也有很多問題體現瞭出來。

最明顯的也是差一點摔倒這裡。

3T作為黎楠最擅長的跳躍，上輩子的他閉著眼睛都能完成，換成年輕時候的身體就差點摔倒，空中旋轉周數也丟瞭，隻轉瞭兩周半，這放在真正的賽場上可是要被降組的，那基礎分幾乎是一個天一個地瞭。

除瞭對身體的掌控力不行以外，黎楠還發現自己身體的力量太過欠缺瞭，跳躍周數的缺失便是因為力量不足，高度不夠造成的，隻不過他現在身高沒上去，體重偏輕，轉速也更快，所以上來就能跳兩周半的周數。

若是發育期長上去瞭，力量卻沒有跟上去，那他絕對會就此沉湖。

黎楠想到瞭什麼，一邊用腳蹬著冰，一邊喚出瞭系統，找到瞭個人面板，果不其然在一堆數據中找到他想要的那條。

【力量：3/100（或許一隻鵝的力量都比你大）】

呃，確實挺低的。

黎楠又被後面括號裡的內容給嘲諷到瞭。

不過這樣確實也更直觀地看出他的力量確實不足，之後還是得針對力量進行訓練瞭。

黎楠在這邊思索著，另一邊的圍觀人看著他的眼神都變瞭。

因為正好是周末，又是暑期學校放假的時候，冰場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傢長帶著孩子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小情侶或是結伴來玩的少年。

黎楠的身形小巧，在冰場上如魚得水，一開始並沒有人在意他，不過在他越來越順暢的滑冰姿勢下，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關註起瞭黎楠的動向。

在黎楠兩個跳躍接連展示出來的時候，冰場上響起瞭一片感嘆，又在他落冰不穩時驚呼出聲，心都跟著黎楠的跳躍揪瞭起來，見他隻是扶瞭一下冰一扭腰又直起身來，眾人不免覺得黎楠更加厲害瞭。

在他們淺薄的認知中，在冰上流暢的滑行已經很厲害瞭，那種能在冰上跳起來轉一圈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而黎楠所展現的就是他們認知之外的東西瞭。

他怎麼可以在冰上那麼自如？

他為什麼可以跳起來轉那麼多圈後還能再接一個跳，而且還是那麼多圈的！

他看起來還那麼小，為什麼這麼厲害？不會是哪個體隊的小選手吧？

……

周圍的人看著黎楠的眼神都變得不對瞭，仿佛在看什麼珍惜動物一樣，就差把黎楠當成國寶熊貓瞭。

黎楠倒是沒有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他之前無論是作為明星，還是作為運動員的時候，都不缺少關註，對於他人的視線黎楠已經能夠很自如地屏蔽掉瞭。

又嘗試瞭幾個其他的跳躍，三周跳全都失敗瞭，二周跳的成功率不錯，在略微適應瞭年輕的身體之後，黎楠的幾個二周跳都很成功的跳瞭出來。

在三周跳上比較明顯的丟周問題，在二周跳上就沒有瞭，年輕而也活力的身體果然是最好的底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黎楠抬頭看瞭一下懸掛在冰場最邊緣墻上的時鐘，驚訝的發現一個多小時就這麼輕易地溜走瞭，而自己的身體也因為突然放松下來，而感覺到瞭酸痛，尤其是腿部。

沒有進行過高強度的訓練，就進行三周跳果然還是太勉強瞭一點。

黎楠心中的警鈴響起，他可不能仗著自己有瞭系統，就對自己的身體如此糟蹋。

他現在可還沒有那什麼人氣幣購買治療傷病的藥劑呢。

這麼想著，黎楠決定今天的練習結束，也快到五點瞭，是時候回傢瞭。

他傢一般是六點吃飯，回傢的路程要二十分鐘，收拾收拾到傢差不多五點四十，剛好遇上吃飯時間。

黎楠環顧瞭一圈，在入口處找到瞭絡腮胡大叔，他正拿著個小本本不知道記錄著什麼，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買門票進冰場的人都是來玩的，就算不會滑冰，至少也扶著圍欄慢慢地挪步子，感受滑冰的樂趣，沒見過這種進來拿著小本本寫東西的。

這樣的話，買票進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黎楠有些好奇，不過並不打算深究，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萬一這位大叔的愛好就是在冰場裡寫東西呢？

他曾經還見過隻有在廁所裡蹲坑才能寫出報道的記者呢，這種在冰場裡那個小本子寫寫畫畫的算什麼？

黎楠朝著絡腮胡大叔滑瞭過去，來到他的身邊，“大叔，我要準備回傢瞭，你有空嗎？我們去把這雙鞋子還瞭吧。”

這一句話驚醒瞭還在寫寫畫畫的絡腮胡大叔，他猛地抬頭看向黎楠，露出瞭個被嚇到的表情。

黎楠歪瞭歪頭，他沒想到這大叔看上去人高馬大的，結果這麼不禁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我是不是嚇到你瞭？對不起啊。”

大叔拍瞭拍胸脯，那胸迎著他的動作上下抖瞭抖，他擺手，“沒事，是我太專心瞭，不怪你。”

黎楠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瞭大叔的胸……口處，不禁戰術後仰，這胸肌……媽呀，感覺能一拳掄死他。

黎楠訕訕地後退瞭一步，和大叔保持瞭一個良好的距離，“那大叔，我們去還冰鞋？”

“啊？哦哦，好啊，走。”大叔將小本子塞回口袋，“去還冰鞋。”

黎楠頷首，率先朝著冰場出口的方向滑去，那大叔也熟練地跟瞭上來，黎楠餘光觀察瞭一下，步伐還挺老練的，應該是經常滑冰的人。

不過這個個頭嘛——

黎楠瞄瞭一眼絡腮胡大叔的身高，比較他自己的身高，心中估算瞭下，驚訝地發現這個大叔的身高至少超過一米八五。

這種身高應該不能練花滑吧？一米八往上的花滑男單在發育期都得沉湖，能起來的就沒有幾個，大多數都是花滑選手都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女單就更矮瞭，一米五到一米六的都有。

花滑需要跳躍且要拿高分必須三周跳以上就限定瞭花滑選手的身高，太高的不僅重心不穩，在落冰時腳踝承受的力也是別的矮個選手的好幾倍，很難出成績。

還有這個肌肉，看著很帥氣沒錯，但跳花滑的話……這要是起跳砸下去不得把冰面蹬出幾個窟窿啊？

黎楠單方面覺得這位大叔應該不是練花滑的，可能隻是單純的愛好滑冰。

“你之前是在哪裡學的花滑？”絡腮胡大叔突然冒出瞭個問題，打斷瞭黎楠的思緒。

黎楠回過神來，老實地回答：“沒在哪學過。”

現在這個年紀的他確實沒有接觸過任何和花滑有關的東西，不過黎楠也知道自己上來就跳瞭個三周跳連跳很誇張，給自己找補道：“不過我以前就很喜歡滑冰瞭，在陸地上經常瞎跳，有空的話也會找冰場玩玩，這都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這麼說也沒錯，黎楠上輩子入門年紀太大瞭，沒人覺得他可以成功，就沒有厲害的教練來帶他，很多跳躍都是他自己摸索，再加上俱樂部聘請的老師指點練成的，直到後來進入瞭省隊，才有專業的教練接手他的訓練。

絡腮胡大叔聽聞很驚訝，“都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唔……偶爾還會去蹭一點冰場老師的課。”

能建這種冰場的，周圍都不缺那些所謂的滑冰興趣班老師，他們經常會在這樣的冰場裡上課，這個時候的興趣班老師還是很熱心腸的，對於不是自己的學生，但湊過來聽兩句的小孩子不會有驅趕的行為，偶爾還會帶著他們練兩下。

絡腮胡大叔瞭然地點點頭。

看這小孩的跳躍中確實有幾分野路子的影子在，但沒系統性學過花滑，卻能跳出不足周的3T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年紀還這麼小！

這麼想著，他看著黎楠的眼神更加炙熱瞭，完全就是在看什麼蒙塵的稀世珍寶一樣。

黎楠：？？？

黎楠被這個眼神看得有點不得勁，悄咪咪地拉開瞭點距離，小碎步走到瞭儲存櫃邊上的椅子坐下，低頭開始拆系得很牢的綁帶。

大叔湊到瞭黎楠身邊，親切地喊瞭他一聲：“小孩啊~”

黎楠抖瞭抖，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被這一聲給喊出來瞭，他滿臉拒絕：“大叔，我叫黎楠，你喊我小黎或者小楠都可以。”

“哦，小楠啊！”大叔選瞭個更親近的稱呼，“我叫丁建國，你可以喊我建國叔，不要老喊大叔大叔的，聽著怪生分的。”

黎楠沉默，他們兩個其實很熟嗎……？

“呃，丁叔叔。”黎楠決定禮貌一點，不要戳破不熟的事實。

“小楠啊，你好像很喜歡滑冰是嗎？”丁建國循循善誘，“你知道你剛剛跳的那幾個跳躍，分別都叫做什麼名字嗎？”

黎楠：？

黎楠扒下鞋子，終於正眼看向瞭丁建國，“丁叔叔，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要繞彎子瞭，聽起來真的很怪！”

“既然小楠你都這樣說瞭，那你建國叔我也不委婉瞭！”丁建國一掌拍在大腿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啪，“小楠啊，我看你滑冰的天賦很好，有沒有興趣來學習專業的花樣滑冰呢？”

黎楠聽到這裡，還以為這個絡腮胡大叔是哪個花滑俱樂部的攬客人呢，就聽見丁建國說瞭一句：“你要是有興趣，要不要來我們S市省隊試訓一段時間？我們花滑隊絕對是整個S市教學經驗最優秀的地方瞭，我保證你一定會在這裡愛上這個項目的！”

S市省隊？花滑？

黎楠微微放大瞭一瞬瞳孔，不可思議地重復道：“S市省隊？花滑的？真的假的？”

丁建國被這麼一質疑，也有點不高興，但還是笑呵呵地和他說，“當然是真的啊，官方體隊還能弄虛作假？你要是不信我也能給你看官方批復的文件——不過你得跟我去省隊辦公室才行，我沒把批復文件隨身帶的習慣。”

這肯定的，誰會在身上帶沒用的重要文件啊！

黎楠還是很震驚，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根本沒有S市花滑省隊的印象。

S市是他的老傢，花滑又是他所在的行業，他不可能會不關註，但是上輩子直到死前，S市都沒有組建省隊的消息傳出來，這邊的花滑俱樂部還挺盛行的，國傢隊若是有出自S市的苗子，都是各種俱樂部選上來的。

哪有什麼官方的花滑隊啊！

不會是騙人的吧？

黎楠看向丁建國的眼神逐漸帶上瞭懷疑，現在人販子猖獗，他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不得不防！

見黎楠這樣看著自己，丁建國暗嘆一聲這孩子好機靈。

更喜歡瞭！

像這樣的好苗子他說什麼都要為省隊拿下啊！

“其實我們省隊是剛剛建立起來的，所以你沒聽說過也很正常。”丁建國開始解釋，“不過裡面的教練肯定都是S市一流的，很多都是之前國傢隊裡退役後下放來做教練的，所以在教學資源這方面你別擔心！你隻要來瞭，我們肯定給你提供最好的，重點培養！”

黎楠心下一動，詢問系統：『為什麼我前世S市都沒有出現省隊，這一世卻有瞭？』

停頓瞭一秒，系統不情不願地開口解釋：【兩個世界的軌跡並不是完全重合，會有微妙的差異，而且宿主你的重生也會引起這部分差異變大，所謂的蝴蝶效應，宿主你應該聽說過吧？】

蝴蝶效應？

那確實是聽說過一點。

黎楠若有所思。

【從宿主重生回來的那一刻開始，蝴蝶的翅膀就已經開始扇動瞭。】

系統說瞭一句讓黎楠有些費解的話。

黎楠：沒想到系統也能說出這麼深奧的話，看來確實是智能的。

【……】

系統又開始生悶氣瞭。

既然這樣的話，那S市突然出現瞭個花滑省隊好像也不奇怪？

“我現在還是小孩子，沒有辦法決定這麼重要的事情。”黎楠說，“我得問問我媽媽。”

遇到事情就把媽媽搬出來絕對沒有錯。

丁建國一怔，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問過傢長才行，這樣吧，你傢在哪裡？我現在就和你去一趟你傢，把這件事和你爸媽說瞭。”

“小楠啊，聽我的，你這樣的好苗子不來學花滑真的是可惜瞭，你要是學個兩三年，說不定連國際比賽都能去試一試呢！”丁建國說的自然是世青賽這些全球性針對青少年的比賽，即使黎楠表現得再優秀，丁建國也不敢想世錦賽這種含金量頗高的比賽。

黎楠贊同的點點頭，他也覺得他這樣的好苗子，就應該在冬奧會上狠狠地闖一闖，說不定這一世還能拿個奧運金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