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過來。”阿無想把崽崽給叫過來,他面色沉瞭沉,打算好好跟崽崽談一談。
可小崽崽抱著連清,烏溜溜的圓眼睛眨瞭眨,幾秒鐘後,小崽崽問道:“連清叔叔,你可以不要丟下老大嗎?
你要是不要他瞭,他很可憐的。
小崽崽說這話的時候,小臉蛋都有點可憐兮兮的。他不想讓老大被丟下,最關鍵的是,他自己也不想讓連清走。
可憐兮兮的小崽崽,目不轉睛的看著連清,沒等連清反應過來,他自己又說道:“對辣,連清叔叔是被老大欺負瞭嗎?
連清:?
連清:什麼?
連清都跟不上小崽崽的腦回路瞭。
小崽崽趴在連清懷裡,天真小臉上透著關心:“你們蓋一個被被,你哭瞭呀,你——”後面的話,小崽崽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阿無拎起來,捂住瞭嘴。阿無雖然捂嘴捂得很快,但連清也已經滿臉通紅瞭。
連清不知道小崽崽是在預知畫面裡看到瞭一些不該看的東西,他隻當小崽崽是撞見瞭什麼。一時間,空氣裡都彌漫著尷尬的氣氛。
阿無一手拎著崽,淡定問道:“連清叔叔,有飯嗎?我跟崽崽還沒吃飯。”
阿無轉移瞭話題,而連清也忙接瞭這個話茬:“你們倆先去寫作業吧,待會兒你們老大就回來做飯瞭。
好。
阿無應瞭一聲,他拎著小崽崽,順便把書包撿瞭起來,然後去瞭書房。大考官用來辦公的書房,早就添瞭小桌子,他們可以趴著寫作業。
書房裡除瞭有大考官的書,還有一堆小崽崽看的書,地上也堆著小崽崽的玩具。這間本來格調頗為雅致的書房,如今到處充滿著有小孩兒的標志。小崽崽進到書房裡,看著阿無關瞭門,他不高興地瞅著阿無,小臉氣鼓鼓的。
崽崽。
阿無在烏煙瘴氣的大慶後宮長大,他懂的事自然比小崽崽懂得多。
所以,剛才小崽崽問的問題,他一下子就聽出瞭不對勁兒。
你現在還小,有的事還不懂。
阿無說道
:老大沒有欺負連清叔叔。
小崽崽一臉的“我不信”,他哼聲道:騙崽。
“肯定是老大老是欺負連清叔叔,連清叔叔才要走的。”
“不是。”
阿無揉著他的腦袋,現在還跟他解釋不清楚什麼欺負不欺負的。他隻能強調道:下次這樣的話,不要在連清叔叔面前說瞭,也不要跟老大說。
“為什麼?”
小崽崽很疑惑,他腦袋瓜裡滿是不理解。
阿無沉默片刻,索性跟他說得更清楚瞭一些:“老大跟連清,他們倆,他們倆是一對,就像是你爹爹跟娘親一樣。
所以,他們不是欺負,他們是……恩愛。讓一向冷酷的阿無,解釋起這個來,實在是很為難他。
崽崽,等你長大就懂瞭。
阿無說著,撇開瞭話題,他把小崽崽的書包打開,哄著小崽崽寫起瞭作業。而外頭,走進來的大考官,一眼就看見瞭臉上蓋著個毯子的連清。他擰著眉頭,把毯子給拿開。
用毯子蓋臉幹什麼?不怕被悶死?
悶死我得瞭。
連清鬱悶地翻瞭個身,一眼都不想看面前的人。
大考官見他這樣,覺得有古怪:小七回來瞭?他怎麼鬧你瞭?跟小七沒關系。
連清沒好氣的沖他翻瞭個白眼:“跟你有關。”大考官:?
大考官:“到底怎麼回事?”連清抿著唇,這種事他還真開不瞭口。
在被催著問瞭好幾遍後,他這才惱道:“你他媽連個門都關不好嗎?你不知道小七愛來我們房間嗎?他那麼小一點兒,對什麼都好奇。
他今天問我,你是不是把我欺負哭瞭!
連清說到這兒,自己已經氣得不行瞭。
他伸腳,直接對著面前的人狠踹瞭過去:滾滾滾,現在懶得看你。大考官聽到這兒,也明白是怎麼回事瞭。他臉黑瞭黑。
他們大人做的事
情,被個小傢夥撞見,怪不得連清要惱。小七呢?我去找他。
大考官頂瞭頂後槽牙,還要去收拾一下這隻進門不敲門的崽。
“得瞭。”
連清攔他道:你過去瞭,他又要追著問你為什麼欺負我,你就別提這事兒瞭!這事再提下去,還不夠丟臉的。
去做飯,小七說他餓瞭。
不止小七餓瞭,連清自己也餓瞭。大考官繃著臉,最後還是先進瞭廚房。
一傢這幾口人,三張嘴都在等著他做的飯。
大考官走進廚房,原本他還想著今晚上調個飲料,現在看來,小孩兒喝個白開水就行瞭。飯桌上,剛寫完作業的小崽崽,抱著飯碗,眼巴巴地看著大考官。
老大,崽崽渴瞭。
喝水。
大考官把桌子上涼好的白開水,推到瞭他面前。
小崽崽噎瞭噎。
他要喝的不是這個水。
崽崽,這個解渴。
阿無看出來大考官是故意的瞭,他哄著崽崽,還把自己碗裡的肉給瞭崽。沒要到飲料喝的崽崽,一會兒看看連清,一會兒看看大考官。阿無給他夾著菜,回回在他開口前,都把他要說的話,給堵瞭回去。
不多時,一頓飯吃完。
阿無帶著崽去洗澡,他們洗的還算快,洗完後就上瞭床。小崽崽坐在床上,眼睛睜的圓圓的,一點兒要睡的意思都沒有。
“阿無。”
小崽崽想到自己的預知畫面,他有點睡不著:“我想去看連清叔叔。”他想看看連清叔叔這會兒有沒有受欺負。
阿無扣住他的小胖腰,及時攔住瞭他:“現在太晚瞭,等明天再看。”小崽崽扭著胖腰,非要下去。
阿無按瞭他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能拗得過他,看著他爬下瞭床。
咚咚咚——
小崽崽光著腳,踩在地板上,發出瞭聲響。
在靠近隔壁房門時,他小手扶著墻,放輕瞭腳步聲。
他推瞭推門,沒推動。
/gt;下一秒,小崽崽出現在瞭窗戶旁邊。他這回推窗戶,總算把窗戶給推動瞭。
窗戶被打開,小崽崽自認為悄咪咪的翻瞭進去,他進去的時候,大考官跟連清都在被窩裡。
小崽崽一點點靠近。
被窩裡的人也壓根沒睡,他們開瞭盞床頭燈,所以借著昏暗的光線,可以清楚的看見彼此的臉。連清這會兒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你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
小崽崽白天問瞭那樣的話,他就知道到夜裡,肯定會有這麼一出。
大考官嘴角抽瞭下,沒有說話。
很快。
小崽崽摸到瞭床頭,就在他湊過來想要看清楚時,大考官突然轉過身,對著他坐瞭起來。沒有心理準備的崽:!
一大一小的目光撞上,小崽崽嚇得一個屁股墩兒,啪嘰坐瞭下來。大考官嚇完瞭崽,環著手臂,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崽崽。小崽崽癟瞭癟嘴,眼裡迅速蓄滿瞭眼淚。
大半夜的,你摸進來幹什麼——
大考官的話還沒有問完,小崽崽已經哭出瞭聲。連清認命的跟著坐瞭起來。他把地上的崽抱起來,放到瞭床上。
別哭瞭。
連清給他擦擦眼淚,低聲解釋道:你老大沒有欺負過我,你不用擔心。
連清是知道的,這個小傢夥貓貓崇崇的爬進來,就是想來查看一下他到底有沒有被欺負。小傢夥是為瞭他好。
連清哄著崽崽,哄瞭好一會兒,才把崽崽給哄住。
大考官看著他倆,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麼,但被連清飛過來的一個眼刀,給制止住瞭。小崽崽這個時候爬過來,又被某人給嚇哭瞭一回,肯定是不會再回去睡瞭。
連清攬著他,重新躺下來,直接跟他一塊睡。
小崽崽靠在連清懷裡,吸瞭吸鼻子,看也不看大考官。
這一夜,風平浪靜,所有人都睡得還算好。
到瞭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大考官做瞭道新菜,才把生氣的崽給安撫得願意搭理他瞭。
一連幾天,小崽崽雖然願意搭理大考官瞭,但他的脾氣還在,整隻崽對著大考官都是氣哼哼的。大考官瞅他這樣兒,扭頭問連清道:
你看他,像不像個小河豚?
連清:……
連清:嗯……是有點像。
小河豚崽崽不知道自己在被說小話,他接收到大考官的目光,又把小胖臉鼓瞭起來。連清看著他鼓鼓的小包子臉,差點直接笑出聲來。在關山居的日子,是規律又平和的。
學堂跟以前一樣,還會發放獎勵。
小崽崽努力沖著獎勵,當然,他也沒忘瞭去看爹爹。
爹爹的治療還在進行中,給爹爹看病的大夫,對小崽崽這個唯一直系傢屬,有什麼情況會明白告訴他。
大夫也不管小崽崽的年紀如何,他隻第一時間把治療進度通知著小崽崽。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小崽崽掰著手指頭,數到瞭爹爹可以轉到普通病房的日子。
在爹爹轉病房時,小崽崽還給爹爹送瞭花。
他看見老大送給連清花花瞭。
關山居裡的人,都很喜歡送花花的,連清叔叔也說瞭,送花花是表達浪漫的意思。凌帝在病房裡,沒少收到自傢崽崽送的花。
他看著這麼一大束的花,還有些疲憊的臉上,露出瞭個笑來:小七,怎麼又給爹爹送花瞭?“喜歡爹爹呀。”
小崽崽抱住瞭爹爹,他用小胖臉蹭蹭爹爹,嗓音裡透著滿滿的高興:“大夫說辣,爹爹再治一段時間,崽崽可以帶爹爹出去住!
凌帝總待在這裡治病,也覺得有點疲乏。
他笑著揉揉小崽崽的腦袋,期待著能跟自傢崽崽一起出去住。凌帝這段時間的治療效果不錯,他身體好瞭點兒,人也精神瞭不少。這一精神,他的腦袋也活絡瞭起來。
小崽崽給他倒杯水的功夫,就聽見瞭他在挖給他治病的大夫。你想要金子,還是宅子,還是官職,我都能給你。你要不要考慮,來我的太醫院?
凌帝剛來這裡的時候,跟人說話,都是自稱為朕的。他自稱為朕,但跟他對話的人,卻對他一點兒敬稱都沒有。久而久之,他也不得不改瞭稱呼。
現在他又挖起人來,看姿態還是擺出瞭帝王譜。小崽崽端著水,火速的轉過小身子,在爹
爹被罵之前,把端給爹爹的水,遞給瞭大夫。
姐姐,喝水呀。
乖巧可愛的小崽崽,讓大夫收瞭收對凌帝的冷眼。
給凌帝治病的大夫,是一個眉眼間都透著凌厲的女子,她抿著水,對凌帝淡聲道:“你的什麼太醫院,我沒興趣。
凌帝聞言,還有點不甘心:我可以給你開最好的條件,你想要什麼我都能滿足你。大夫聽見他這話,笑瞭一下。
她慢聲重復著凌帝的話:你是說,我提什麼條件,你都能滿足?凌帝毫不猶豫的點瞭點頭。
他點完頭,大夫也提出瞭自己的條件:讓我去你的太醫院也可以,我隻要求你做到兩點。哪兩點?凌帝追問道。
他的眼神充滿著自信,好像不管面前的大夫提出什麼來,他都能答應。
在凌帝自信的眼神下,大夫字字清晰的說道:“一,我要你在啟朝內提倡男女平等,二,我要你開設女子學院,讓女子也能學習,也能科考。
大夫的話說完,小崽崽下意識的點瞭點頭。
在學堂裡上過課的崽崽,早早的就接觸過瞭男女平等的思想灌輸。
不止他,他們學堂的小孩都學過這個的。
他們不但學過,對這個思想也一點都不排斥。這些小孩們是不排斥,但對凌帝來說,卻是極度震驚的。
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說出這話的大夫:“男女平等,女子學院……這太荒謬瞭。”
自古以來,不管是入學堂學習還是進官場做官,都是跟女子無關的,女子隻需要在傢相夫教子就好。
凌帝根本想象不出來,女子入學以及入朝的場景。對凌帝的反應,大夫一點都不意外。
她面色冷淡的把小崽崽的茶喝完,然後隨手擱到瞭一邊。你既不答應我的條件,那我們就沒得談瞭。大夫說著,收起瞭一些治病用的東西,轉身離開瞭。凌帝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緊皺,還在覺得她剛才的話是發瞭瘋。
爹爹,我去送一下姐姐。
小崽崽比自傢爹爹都要懂事,他跟爹爹匆匆說瞭一聲,就小跑著出
瞭病房,去追到瞭走出去的大
夫。
姐姐!
小崽崽在身後叫道,他跑過去,一把抱住瞭大夫的腿。大夫對凌帝的觀感不好,對這隻崽的觀感還是很好的。她彎下腰,捏捏小崽崽的臉蛋,問道:怎麼瞭?
你不要生我爹爹的氣呀。
小崽崽替爹爹道著歉,他仰著小胖臉,對著面前的大夫說道:“你說的條件,等崽崽長大一點,會去做的。”
聽見小崽崽的話,女大夫的眼睛裡,都泛著淺淺笑意。
她眼底有笑,也有失落。
這隻崽的話,以前也有學生說過。
但是,在這個時代裡,想讓男女平等,想讓女子入學,是一件很難實現的事。她沒抱太大的希望,但也沒有打擊小崽崽的信心。
她隻溫和說道:好啊,我等著小七長大。
兩個人拉瞭勾勾,女大夫答應會給凌帝好好治病。小崽崽則是答應瞭她,等長大後,他要讓女子入學入朝。
一大一小的約定,在一個不起眼的下午成立。小崽崽跟女大夫拉完勾,臉蛋上帶著笑,回瞭病房。剛到病房口,他聽見爹爹又在裡面對一個新進去的大夫,再次撬起瞭墻角。
小崽崽:
小崽崽:唉。
作者有話要說:
崽:養爹不易,崽崽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