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她看著吳守仁,失望極瞭。
“阿仁……當年我救瞭你,你說你叫守仁,你說你的父母希望你守住那顆仁義之心,可你現在呢?你這顆心還是當初那顆想要懸壺濟世的仁義之心嗎?”
她說著又低頭看著陽陽,“我給你取名陽,是希望你如驕陽炙熱,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
“輪轉王殿下來找我,他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懷著希望……希望隻是誤會,希望隻是同名……”
柔娘看著父子,“我沒想到真的是你們,我……”
池羽看著這一場鬧劇,半天也沒看懂,她挪到傅愛國身邊,拉瞭拉傅愛國。
傅愛國:……
半晌,他認命似的蹲瞭下來,“幹嘛?”
“解釋一下,沒聽懂。”池羽道。
傅愛國看著對面的一傢三口嘆口氣,“吳守仁本是巫醫,四百年前他因為一些事情受瞭傷,流落此地,當時這裡叫悠然村。”
“吳守仁被柔娘救瞭,兩人朝夕相處生瞭情誼,後來吳守仁因為一些事情必須回傢看看,誰料他回去後柔娘發現自己懷孕瞭。”
“古時候未婚先孕,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傅愛國嘆口氣,“柔娘小心翼翼地藏著肚子,想等著吳守仁回來,可肚子越來越大,吳守仁也沒有回來,她便躲瞭起來,悄悄把孩子生瞭,可紙包不住火,最後還是讓村民發現瞭,村子裡因為這事炸開瞭鍋,最後按照風俗將柔娘浸瞭豬籠。”
池羽看著柔娘微微蹙眉,“那孩子呢?”
柔娘魂歸地府,可陽陽還在這世上,說明兩人不是一起死的。
兩人的聲音不大,但大殿裡都能聽見。
柔娘也疑惑不解,她看著吳守仁,“那日事發,我讓弟弟帶走瞭陽陽,他為何……”
吳守仁聲音喑啞,“你弟弟他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又能跑多遠?”
“你死後第二日,他們便把陽陽抓瞭回去,燒死瞭陽陽。”
柔娘聽瞭這話,悲痛難忍,她蹲下來,將陽陽摟在懷裡,“對不起,對不起……”
陽陽對娘親的記憶幾乎沒有,但爹爹經常給他看娘親的畫像,他才一眼便認出來,這麼多年來,他對娘親也始終帶著好奇,但他從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娘親會是這樣的場景。
“那日我趕瞭回來。”吳守仁看著身前的母子,“但我沒來得及,我到的時候陽陽已經屍骨無存瞭,鬼差要帶走陽陽,我和鬼差打瞭起來,將陽陽救瞭下來,但陽陽的魂魄受瞭傷,我沒辦法,想到瞭巫族的禁術……”
柔娘站瞭起來,顫抖著問道:“是……是什麼禁術?”
吳守仁對柔娘向來都是有問必答,“我以悠然村兩百條人命為祭,用其中一百條魂魄,修補瞭陽陽的魂魄。”
柔娘大驚,她抬頭震驚地看著吳守仁,多希望自己是聽錯瞭!
吳守仁知道今日瞞不過去,索性便把一切都說瞭,“可那上百條人命也隻是暫時的穩住陽陽的魂魄,陽陽需要源源不斷的生魂,於是我用契約圈禁悠然村那剩下一百名村民的魂魄,我利用他們占用孩子的身體,得到孩子的魂魄,年復一年供養著陽陽。”
吳守仁看著陽陽,“你瞧他被我養的多好,你都不知道我剛見到他的時候,他那樣小,都沒有我手臂長。”
柔娘受不瞭慢慢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是我不好……是我害瞭你們。”
善良的柔娘將一切都怪在瞭自己身上。
吳守仁蹲瞭下來將她扶起,“柔娘不怪你,是他們的錯,我幫你懲罰瞭他們,那些村民愚昧,我不過糊弄瞭他們幾句,他們便以為自己真的能夠長生,天真,那殺害孩童的孽債他們替我擔著,隻要再過百年,隻要百年,陽陽就能徹底恢復,到時候他們便會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你看,我替你報仇瞭。”吳守仁笑著道,“悠然村一個人也沒少,他們害死瞭你,我便要他們的命,他們害死瞭陽陽,我便讓他們斷子絕孫,魂飛魄散,你高興嗎?”
柔娘看著面前的吳守仁,仿佛從沒有認識過他一樣,可她說不出什麼話,因為這一切都和她有關系。
“如今你也回來瞭。”吳守仁笑著道,“我們一傢三口再也不會分開瞭。”
柔娘看著他,眼神裡一片悲苦,她伸出手,撫摸著吳守仁的眼睛,似是做瞭什麼決定,突然道:“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嗎?”
“那時,村子裡感染瞭疫癥,人人自危,可是你一點也不怕,仗著自己會點醫術,晝夜不停的給村民治病。”柔娘回想起當初那些記憶,即便過瞭四百年也已恍如昨日。
“我跟著你一起,你還把我罵回去瞭。”柔娘臉上帶著笑,眼中卻是散不盡的悲涼,“後來你自己病倒瞭,也依舊放不下病人,拖著自己病體也要治病,那個時候你在我心裡就像是一個救世的英雄一樣。”
“可是……”
柔娘聲音哽咽,“可是我的英雄……我的英雄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為什麼成瞭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
大殿裡安靜瞭下來,唯有柔娘哽咽的聲音。
吳守仁的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流,他看著柔娘,惶恐不安。
“收手吧。”柔娘捧著吳守仁的臉,“阿仁,收手吧,不要一錯再錯瞭。”
吳守仁搖頭,“不,我要守住你們,誰也不能帶走你們!”
柔娘松開他的臉,一把將他抱住,“對不起,對不起。”
池羽察覺到不對,可為時已晚,柔娘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把匕首,匕首刺穿瞭吳守仁的心臟,她緊緊抱著吳守仁,“對不起,對不起……”
“爹爹!”陽陽大叫一聲,似乎要暴走。
輪轉王一揮手便制住瞭陽陽!
吳守仁渾身顫抖,他慢慢地將自己的頭抵在柔娘的肩膀上,明明痛的要死,可他卻笑瞭,“別怕……柔娘……別怕……你……做的對……我是惡魔……我該死……你做的對!”
柔娘撫摸著他的頭,“阿仁,我們一起去地府,一起贖罪,十八層地獄我陪你們去。”
吳守仁靠在她肩頭,笑著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