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視線都聚焦在瞭薑見月身上。
薑見月抬起眸子,望向車裡正歪頭看出來的男人。
謝星闌明顯是對眼前的場景感到詫異,尤其在瞧見醉酒的齊思禮時,整個人都僵瞭下。
但他機智的什麼都沒問,隻是靜靜看著她。
薑見月領悟瞭程謹的意思。
感情的事情,她犯不著和一個外人爭論。周京飛給齊思禮出氣,她也有同事為自己撐場子,她自然沒有拒絕大傢好意的道理。
於是她回頭朝著同事們打瞭招呼,看都不看周京飛和莫一凡,拉開帕拉梅拉的副駕駛門坐瞭進去。
程謹在車外揮手,囑咐謝星闌:“你們路上註意安全!”
謝星闌瞥眼窗外,輕輕勾起笑:“那我們走瞭。”
……
初夏的江城,夜晚已不似春日涼爽。
車內開著空調,適宜的溫度令薑見月從外到內都平靜下來。
薑見月目光轉向窗外。
窗外的夜景如影掠過,她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之前竇可攬著齊思禮,周京飛和莫一凡替她說話的場景。
這麼看,竇可倒是挺適合齊思禮的,小三配渣男,再加上周京飛和莫一凡兩個是非不分的無腦護,他們湊一堆,絕配!
視野裡多出一隻手,打開瞭車載音樂。
柔和的旋律在密閉空間中響起,沖淡瞭浮躁的情緒。
薑見月理智回歸,轉頭開口:“抱歉,剛才拿你當瞭回工具人。”
她將剛才的事簡略的提瞭提。
謝星闌聽罷沉默瞭幾秒,淡聲:“小事。”
但不論多小的事,總之薑見月是挺感激的。
她又想起原本應該跟自己一起搭車的程謹,連忙給對方發瞭微信詢問。程謹那邊很快回復,已經招到出租車瞭。
謝星闌看瞭眼她被手機屏幕照亮的面容,再隨著屏幕的熄滅轉移開視線。
他摸著方向盤,漫不經心道:“撞見這種場合,你不生氣?”
薑見月一愣,搖搖頭說:“最生氣的時候已經過瞭,都是成年人,我沒必要一直耿耿於懷。”
謝星闌目視前方,一言未發,也不知在想什麼。
過瞭半晌,他又重新開口:“所以,你已經放下瞭?”
薑見月想瞭想,“沒什麼放不下的,他能出軌,就證明他不是對的人。”
或許這麼說稍顯薄情。
她與齊思禮的開始源於那次午夜的心動。
但在一起後,無論是齊思禮黏人且愛到處炫耀的性格,還是他那個富二代圈子,都給薑見月帶來瞭一定程度的壓力。
如今再加上出軌一事,更加確定瞭他們不合適。
是有喜歡,但濃度完全不足以讓她為此要死要活,這也是她能這麼快走出失戀情緒的原因。
車內安靜瞭許久。
直到在一處紅綠燈路口時,謝星闌在線內停瞭車。
他看向窗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無意識蜷縮兩下,用稍慢的語速問:“那你覺得什麼樣才是對的人呢?”
薑見月認真思考瞭一下這個問題:“大概是三觀一致,彼此欣賞的人吧。”
謝星闌偏過頭,目光幽深:“這麼說,你偏向於找同行?”
薑見月笑:“倒也不是這麼絕對。”
謝星闌換瞭種問法:“你更註重一個人的內在?”
薑見月望著窗外:“當然,內在的契合才能讓一段關系穩定長久。比如我的工作性質,註定沒辦法全心投入傢庭,所以我希望對方能在這方面給予支持和理解。我希望和那個人能共同進步,認同彼此的人生目標,如果是和這樣的人相處一輩子,我想應該是件很讓人憧憬的事情。”
謝星闌望著前方,嗓音清淡:“英雄所見略同。”
前方跳轉成瞭綠燈。
謝星闌不再多言,發動汽車駛過瞭路口。
……
夜裡十點半,街上仍舊有路人在等車,臨街的店面大部分也還在營業,處處透著霓虹的色彩。
謝星闌看瞭眼儀表盤,“耽誤兩分鐘,前面加個油。”
薑見月自然沒有意見,等黑色的帕拉梅拉開至加油站,她隨謝星闌一同下瞭車。
“我過去買杯奶昔,你要嗎?”薑見月指著不遠處的奶茶店問。
謝星闌:“要開車,不方便。”
“好,那我去去就來。”薑見月帶上手機,快步往奶茶店走。
小小的奶茶店正對加油站,薑見月一側頭,就能看見站在車尾黑衣黑褲的男人。
明明夜色那麼稠密,他卻未曾泯然於黑暗裡。
薑見月有瞬間的閃神……謝星闌應該是她見過最出眾的男人瞭。
等奶昔做好,她提著口袋往外走,發現帕拉梅拉已經加好油,正停在奶茶店的臺階下。
而帕拉梅拉的主人坐在駕駛室內,一隻手肘放在窗上,斜倚著上半身,微微抬頭望著天空。
薑見月拾階而下:“給你買瞭我的同款,你帶回傢喝。”
謝星闌回過頭,“薑見月,看天上。”
薑見月不明所以地抬頭,便看見一輪皎潔清晰的圓月掛在天邊。
她發出瞭一聲驚嘆:“怎麼這麼大!”
江城多霧,氣候也是常年多雲,像今晚這種又圓又大還清晰的月亮,並非日日都能見到。
謝星闌仰著頭,“剛才看新聞,才想起來今晚是超級月亮。”
薑見月盯著他的表情,忽然問:“你喜歡月亮?”
謝星闌轉頭看來,夜色為他的眼神披上瞭一層朦朧的紗。
“喜歡。”
或許是提起自己心愛的事物,他連語氣都不自覺地多出瞭幾分溫柔。
但謝星闌隻與她短暫對視瞭兩秒,便重新將視線落在瞭天邊的月亮上。
薑見月不由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向天上。
夜風驟起,她聽見身邊傳來淡淡的聲音:“月亮對我來說,算是有特殊象征意義。”
“我們警察註定一生要跟社會最陰暗最醜陋的一面打交道,見過那麼多惡,我也會害怕在黑暗裡迷失。”
“但幸好,黑暗裡還有月亮。”
薑見月轉回眸子看他。
謝星闌卻沒有再說什麼,將身體收進車裡,輕輕道:“上車吧。”
也許是剛才的一席話觸動瞭兩人的心防,謝星闌沉默開車,薑見月也沒有再說話。
十分鐘後,帕拉梅拉停在瞭小區北門。
薑見月解開安全帶,握著自己的那杯奶昔開門,“今天謝謝你瞭,那我走瞭。”
謝星闌:“薑見月。”
扶著車門的手頓住,她回頭,等著他的下文。
謝星闌黑眸盯著她,可半晌後,隻是說:“早點休息。”
薑見月應瞭,他看著她合上車門離開。
路燈照得她的影子越來越長,像十年前的無數個夜晚一樣,謝星闌隻能靜靜看著。
可當薑見月走到門禁處時,忽然停下瞭。
謝星闌眉梢微揚。
然後他便看見,已經解完鎖的女人轉過身,朝自己揮瞭揮手。
那是十六歲的少年無數次憧憬過的畫面。
這一刻,謝星闌忽然理智出逃,沖動裹挾著勇氣侵占大腦,他直接推開車門,朝公寓門口走去。
昏黃的光線灑落在他周身,他整個人沐浴在光暈裡,身形利落而修長。
他步子邁得很大,眨眼便站在瞭門禁前。
薑見月被他攔住時,是有些驚訝的。
謝星闌卻專註地看著她。
正當她要問一句時,謝星闌喉結難耐地滾瞭下,率先開口:“你分瞭手,正好我也需要相親,咱們即是同行又是老同學,你要不要跟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