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見月被這話驚得表情有些裂開。
她愣瞭好半晌,都不太敢相信這話能從曹瑞琴嘴巴裡說出來。
“阿姨,你這太強人所難瞭。”
曹瑞琴看著薑見月一臉微妙的表情,嘴邊的話忍不住往回咽瞭咽,神情劃過一抹難堪。
想她曹瑞琴這些年,是多風光一個人啊,年輕時拼事業,人到中年保養得宜,一直都是貴婦示人,何曾這麼低三下四過。
可她實在沒辦法。
昨天晚上,齊思禮不知道發什麼瘋,帶瞭個女人回來,張口就說要結婚。
曹瑞琴第一反應是和薑見月,但仔細一看那女人,面容陌生,說話聲音也不同,哪裡是薑見月!
她當場傻眼,叫來齊琛質問兒子,就從齊思禮口中得到瞭一句——
“她懷孕瞭,我得負責。”
曹瑞琴和齊琛驚得連起碼的風度都維持不住瞭。
明明不久前,兒子還說要帶薑見月回來見傢長,這才多久,薑見月不見人,不知哪冒出來個女人,就說懷瞭齊傢的孫子!
曹瑞琴和齊琛都是老人精瞭,能聽不出其中的貓膩?
這擺明就是小三懷孕逼宮!
雖然他們所在的圈子不乏類似的事,但發生在自己傢裡,卻是堅決不允許。齊琛氣得差點沒犯心臟病,曹瑞琴更是當即就把齊思禮連同懷瞭孕的竇可趕出瞭傢門。
當晚曹瑞琴經多方打聽,這才瞭解到瞭事情的始末。
原來是他傢兒子出軌公司小助理,被薑見月發現後分手,小三懷瞭孕,就想借機上位。
曹瑞琴如何能容忍?
小三這種物種,進來就是傢門之恥,他們齊傢做生意的,圈子那麼廣,但凡露出一點消息,整個圈子都會知道,臉面還要不要?
更何況,這小三的身份實在是不中看,就一個吃青春飯的小助理,長相氣質都一股小傢子氣,她是哪哪都瞧不上。
想到這裡,曹瑞琴不禁就想到薑見月。
自傢兒子追薑見月追瞭七年,這事曹瑞琴一直都知道。
也是因為如此,其實最開始,她對薑見月是有成見的。
所以在齊思禮和薑見月交往後,她的態度始終不溫不火,從來沒有主動去瞭解過薑見月,也從不詢問兩個人的感情進展。
但齊思禮有多喜歡薑見月,她這個當媽的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薑見月本人確實很出色,曹瑞琴才逐漸有瞭改觀。
到今年,齊思禮透露出想結婚的意願,她也默認瞭。
薑見月門戶低瞭點,但市局的女刑警,能力和人品沒得說,做齊傢的兒媳,也算說得過去。
曹瑞琴思來想去,反而愈發想讓薑見月做自己的兒媳瞭,昨天一整晚,她都在和齊琛溝通,兩人想法倒是前所未有的一致起來。
尤其是周京飛在電話裡告訴她,齊思禮因為分手整整醉瞭一個月的酒,她便更加確信兒子心裡愛的還是薑見月。
曹瑞琴覺得,倘若能說服薑見月回心轉意,事情還是能回到正軌上的。
於是也就有瞭今天的這次見面。
曹瑞琴盯著面前的咖啡,她的心情也如這杯子裡的液體般苦澀。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請求是在強人所難,但為瞭傢庭和睦,她必須得舍棄點面子。
“月月,讓你就這麼原諒小禮,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小禮做出那種事是他不對,但是他喜歡瞭你那麼久,前前後後八年啊,你就不能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話說出來後,後面的便容易多瞭。曹瑞琴眼角有些紅,表情真摯地說:“一輩子很長,犯過一次錯,以後會更加警醒,小禮這次吃瞭這麼重的教訓,肯定不會再犯瞭,而且阿姨會幫你監督他,他要敢再起什麼異心,我第一個不同意!”
曹瑞琴這會兒倒是情真意切,在她心裡隻要薑見月肯回頭,齊思禮是絕對會跟那小助理斷的。
她說什麼都不會接受一個小三當兒媳婦!
懷孕又如何,到時候齊思禮一門心思討好薑見月,哪裡顧得上竇可,屆時她直接出手,讓小三把那孩子打掉,便能一勞永逸。
隻要動作快,薑見月甚至都不會知道……
曹瑞琴心定瞭定,繼續苦口婆心道:“想當初你們感情多好啊,小禮自己努力買瞭房,原本就是打算你們結婚用的,那地方離你單位近,可見他多在乎你,本來上個月你們就說要見傢長瞭,以後就會順理成章結婚,現在你真甘心將這一切拱手讓給一個心懷不軌的女人嗎?”
曹瑞琴確實很懂話術,如果薑見月此時仍對齊思禮和竇可充滿瞭怨恨,說不定真的被她繞進去瞭。
可薑見月自從得知瞭曹瑞琴的來意,整個過程她都保持著一種看戲的狀態遊離在外。
輕輕喝瞭口咖啡,她說:“阿姨,齊思禮沒告訴你,竇可懷孕瞭嗎?”
曹瑞琴頓時啞住。
搞瞭半天,薑見月知道。
這可就難辦瞭。
曹瑞琴捧著杯子,腦中快速重組措辭,過瞭會兒,她一嘆氣,慚愧道:“是,我也是才知道,昨天小禮把那女人帶回來,說她懷孕瞭,要小禮和她結婚。”
她坐直身,申明道:“不過我和他爸沒同意,我們隻認你這個兒媳。”
薑見月一臉好笑:“齊思禮是個負責的人,阿姨你沒必要阻止吧,娶婦添丁不是好事嗎。”
“這是哪門子好事!”曹瑞琴著瞭急,但下一秒意識到自己失態,她又緩瞭語氣,“月月,齊傢不容那種下作的人,阿姨覺得你才是最好的。”
薑見月:“阿姨,現在婚姻自由,齊思禮以前是喜歡我,但現在未必,他和竇可孩子都有瞭,你何必拆散他們呢。”
曹瑞琴:“我活瞭幾十年難道看不明白嗎?分明是那女人拿肚子威脅小禮,他們之間哪有什麼愛。月月,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小禮為瞭你天天酗酒,他心裡還是隻有你的。”
這話絕非曹瑞琴哄人。
昨天齊思禮把那女人帶回傢,也沒見他有多護著。
他們罵,就由著罵,不論那女人哭得有多難過,他也隻是在旁邊看著,一言不發。
就這樣,說兩個人是因為愛走在一起,曹瑞琴如何會信?
她如此強烈的反對,不想傢門蒙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看出倘若讓那女人進門,兒子是不會幸福的。
然而對於她的一席話,薑見月隻是盯著咖啡沉默。
桌上的手機震瞭一下。
薑見月瞄瞭眼屏幕,又望向對面的美婦人。
“阿姨,很抱歉,”薑見月語調平緩,態度尤為冷靜,“我和齊思禮分手已經兩個月瞭,他想娶誰都與我無關。”
“至於你說的和齊思禮復合,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已經結婚瞭,這件事齊思禮沒有告訴你嗎,你今天這些話,對我和我先生都很冒犯。”
薑見月語氣平靜,曹瑞琴卻完全沒辦法淡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