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闌狹長的眼帶著淡笑,先是盯著池嶼看瞭會兒。
然後他長腿邁到薑見月身側,伸手攬住她的肩。
謝星闌的容貌不亞於池嶼,同薑見月站在一起,畫面仿佛就跟加瞭美顏濾鏡似的。
攝像師很懂,立刻朝兩人的位置偏瞭偏鏡頭。
謝星闌唇角揚起弧度,禮貌地自我介紹:“我是她老公。”
他看眼攝像師,眉梢微抬,輕飄飄問道:“你們這是還在拍節目嗎?”
池嶼沒說話,站在原地沉默瞭。
薑見月解釋:“吃飯的時候碰到的,他來補拍幾個鏡頭。”
謝星闌:“之前池先生請你吃瞭兩頓飯?”
薑見月:“……對。”
“嗯,”謝星闌摸摸她的頭,慢悠悠地說,“那改天,我和月月做東,池先生一定要賞光。”
薑見月:“……”
……
鏡頭補完,攝像師也去吃飯瞭。
兩人一起走出食堂,池嶼還是好久沒說話。
薑見月沒功夫揣摩他的心思,下午還有很多工作,她隻能短暫休息一會兒就要繼續忙。
池嶼沉默跟瞭一段距離,忽然問:“你居然都結婚瞭啊……”
薑見月剛回完朱婷的消息,隨口道:“我這個年齡,結婚不是很正常嗎。”
池嶼看眼她的手指,“我看你也沒有戴戒指,以為你還是單身。”
薑見月解釋:“我們穿制服時不可以佩戴首飾。”
池嶼笑笑,“原來如此。”
又安靜瞭會兒,他扭頭看過來,開口:“冒昧問下,你們感情好麼?”
薑見月微愣,然後笑瞭:“當然很好。”
池嶼無奈地笑道:“好吧,估計你也看出來瞭,我本來想追你的。”
薑見月:“……”
她確實感覺到瞭一點,但成年人完全可以將這些微小的尷尬掩飾完美的,池嶼卻非要明晃晃的說出來。
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池嶼側目看她一眼,眸底劃過一抹遺憾,他輕笑:“讀書時候就喜歡你,這次這麼巧,我還以為是特別的緣分呢,沒想到還是錯過瞭機會……哈哈,既然你已經結婚,那就算啦。”
安靜瞭好一會兒,薑見月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別有心理負擔,我起碼的素質還是有的,做不出撬墻角的事,咱們還得錄一周的節目,你拿我當普通朋友就行。”
頓瞭頓,他半開玩笑:“不過萬一以後你恢復單身,恰好我也還是單身的話,你可以來啃我這棵回頭草。”
薑見月:“……”
沉默半晌後,她擠出幾個字,讓尷尬的氣氛進一步升高。
“那我真是謝謝你……”
……
薑見月回到辦公室,稍微休息瞭會兒,就開始忙起來。
下午有審訊工作,雙橋鎮兇案的嫌疑人被帶到審訊室,周放和另一名女性審訊員在裡面問話。
當然,整個審訊流程,後期會適時截取片段,投放到節目中。
單面鏡前站瞭好幾個人,兩名實習警員也在。
隻是聽著聽著,鐘可怡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審訊結束後,所有人準備繼續走下一步流程。
沒想到剛回辦公室,就爆發瞭一次從節目錄制以來第一個不大不小的沖突點。
當著鏡頭面前,鐘可怡帶著很明顯的情緒問周放:“你們剛才的語氣和問話是不是有點過分瞭?”
周放一口喝光水,擰緊瓶蓋說:“過分?哪裡過分?”
鐘可怡臉色不虞,“你們話裡話外,不就是懷疑她在說假話嗎?”
周放:“你不要亂說,我們可沒說她在說假話。”
鐘可怡:“她被性侵,已經經受過一次傷害瞭,你們一直揪著這個反復問,就好像她在撒謊似的,這種問話方式,難道不是給她的二次傷害?”
她明顯是與嫌疑人共情瞭,確實,同為女孩子,面對嫌疑人的遭遇,無法保證情緒一點沒有波動。
但與案件中的某一方共情,對辦案警員來說,是大忌。
導演很會抓矛盾點,立刻示意攝像近距離去拍攝眾人的神情。
尤其是鐘可怡,她顯然是此刻的核心。
辦公室氣氛有些僵硬。
薑見月起身,將鐘可怡按到椅子上坐下。
“小怡,別激動。”
鐘可怡抬頭,“月姐,你說呢?”
薑見月:“小怡,你現在是把自己代入到嫌疑人的角度瞭。”
鐘可怡想辯解,薑見月繼續解釋:“我們提審嫌疑人的時候,絕對是秉承著客觀中立的立場,沒有傾向任何一方。”
見鐘可怡認真在聽,她說,“首先,這是一起命案,在這一前提下,嫌疑人可能會為瞭逃脫刑罰,而去編造一些謊言。”
“刑法實踐需要客觀證據的支撐,你覺得我們反復在性侵細節上詢問很過分,但問得越多,對我們來說取證就更容易,這是在固定證據。”
鐘可怡:“可是性侵不是確定已經發生瞭嗎?”
“糾正一下,是性關系確定已經發生,但是否屬於自願還未知,”薑見月耐著性子說道,“能不能構成性侵對這起案件最後的走向有至關作用,我們不可能僅憑臆斷以及對嫌疑人的同情而偏向她,我們隻看證據。”
“你想想,在案件偵查階段她都沒辦法說服我們,那之後對檢察官、法官,她怎麼去說服?”
鐘可怡不說話瞭,過瞭會兒,她朝薑見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剛才是好氣,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瞭。”
……
一天的錄制結束,薑見月換好衣服,準點下班。
她坐進副駕,謝星闌俯身過來幫她系安全帶。
系好後,他沒有回去,而是近距離盯著她,一雙眼睛又黑又沉。
薑見月在他肩上輕輕推瞭推,“幹嘛呀。”
謝星闌:“池某人沒有繼續邀請你吃午飯瞭吧?”
薑見月又無語又好笑:“沒有瞭。”
他低頭,在她唇邊親瞭下,這才滿意瞭。
薑見月把車窗降下來,問:“中午你說帶我去見一個人,誰啊?”
話音剛落,就見謝星闌的臉色肉眼可見變淡瞭。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漫不經心道:“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