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瞭個時間,薑見月讓孟佳陪著,帶喃喃去瞭趟少年宮。
秦弋在這裡學繪畫,孟佳熟門熟路的給薑見月介紹瞭一名接待老師,讓她帶著上樓參觀。
“二樓是舞蹈,三樓是書法繪畫,四樓全是樂器……”
喃喃停在二樓,好奇地看著玻璃窗裡面一群正在壓腿、練習基本功的孩子。
薑見月彎腰問:“喃喃喜歡跳舞嗎?”
喃喃把頭一扭,不感興趣地拉媽媽走。
又逛到三樓,最前面就是繪畫的教室。
孟佳把喃喃抱起來,指著裡面坐在靠窗位置的男孩說:“喃喃,你瞧,阿一哥哥就在這裡學畫畫,你要不要一起?”
喃喃朝裡面看去,盯著認真畫畫的秦弋看瞭一會兒。
薑見月隨口問孟佳:“是你讓秦弋學畫還是他自己想學的?”
孟佳嗤笑:“他?他要是有這麼自律就好瞭,我和秦昭就是想扭扭他的性子才送他來學畫的,不然天天在傢煩都給人煩死。”
薑見月笑得眉眼彎起來,又去看裡面的小男孩。
秦昭長得一表人才,孟佳的五官也很清秀。秦弋專挑父母的優點長,小小年紀,已經能看出是個帥哥胚子。
唯一的缺點就是話多煩人,讓他學學繪畫靜靜心也好。
最後看瞭一圈,又詢問瞭喃喃自己的意見,薑見月給她報瞭鋼琴。
交完錢,順便又陪孟佳等秦弋下課,接到孩子後,薑見月邀請孟佳母子倆去春湖景畔吃飯。
謝星闌今天有事不在,晚飯自然得薑見月來做。
她和孟佳在廚房裡忙碌的時候,秦弋就陪著喃喃在房間裡玩。
喃喃的小臥室是典型的女孩子閨房,粉粉嫩嫩的。秦弋看瞭一圈,沒找到感興趣的玩具,於是打開自己的小書包,拿出畫筆繼續畫他沒畫完的畫。
喃喃踮著腳尖去看,秦弋就給她講解,這畫的是什麼動物,那裡畫的又是什麼。
喃喃拉住秦弋的衣袖扯瞭扯說:“哥哥,你會畫小女孩嗎?”
喃喃平時很少要求什麼,大部分時候都是乖巧的聽別人提要求。難得見她對自己的畫這麼感興趣,秦弋受寵若驚的咧嘴一笑:“會!”
喃喃目光期待,對秦弋更親近瞭幾分,“那哥哥畫個喃喃可以嗎?”
秦弋:“可以!”
喃喃得寸進尺:“那要把我畫成公主。”
秦弋頓時膨脹得不行:“好!”
廚房裡的孟佳並不知道兒子正在給小姑娘畫大餅,她幫著薑見月剝蒜,邊剝邊朝臥室那邊看,同時與薑見月閑聊:“還算這小子懂點禮貌,知道在別人傢不能調皮。”
薑見月笑:“秦弋也不叫調皮,就是活潑瞭些,我看他還是挺乖的,每次喃喃在,他都很有哥哥的樣子。”
說到這點,孟佳也很滿意:“傻小子還是知道讓著小姑娘的。”
話音剛落,喃喃踩著粉色小拖鞋,從臥室裡一路跑到廚房,悶頭撲到薑見月大腿上。
“怎麼瞭,喃喃?”薑見月蹲下身,把女兒抱住。
喃喃委屈著一張小臉告狀:“我不要理哥哥瞭。”
秦弋從後面追過來:“喃喃,你別哭呀。”
喃喃扭頭不理他。
孟佳:“喃喃,是不是哥哥欺負你瞭?”
喃喃:“哥哥討厭,把我畫成瞭醜八怪。”
薑見月:……
孟佳:……
“秦弋,拿給我看看。”
孟佳一把奪過秦弋手裡的畫紙,展開看瞭兩秒。
“……我掏錢給你學畫你就學成這樣?”
薑見月也看瞭一眼,當著女兒的面,她強忍著沒笑。
秦弋把畫搶回來,背到身後藏住,看著埋在薑見月懷裡的喃喃說:“你別哭瞭,我再學幾天,下次給你畫成仙女好不好?”
喃喃還是不理他。
秦弋隻好求助地看向兩個大人。
薑見月摸摸女兒的頭,溫柔地安慰道:“喃喃,哥哥才開始學畫,要慢慢來,平時哥哥對你多好呀,你別不理哥哥,好不好?”
媽媽都發話瞭,喃喃終於扭瞭扭身體,轉回來。
秦弋正眼巴巴看著她。
喃喃別扭瞭會兒,才小聲強調:“要畫成公主。”
薑見月和孟佳都笑瞭。
“好,畫成公主。”
……
何明恒快要結婚瞭。
婚期臨近前,他帶著女朋友請謝星闌一傢到他的餐廳吃飯,商量讓喃喃來當婚禮的小花童。
喃喃對花童沒有概念,但聽說小花童可以穿公主裙,便欣然接受瞭。
何明恒是有點事業運在身上的。
這幾年搞餐飲,攤子越鋪越大,如今江城遍佈他的連鎖餐廳,其他市的門店也陸續落地。
但他們最常聚的,還是南區時代天街的這一傢。
來得多瞭,就連喃喃都是熟門熟路。
飯吃到一半,喃喃飽瞭,小聲跟媽媽說想上洗手間。
薑見月放下筷子,抱著女兒出瞭包間。
由於是周末飯點,餐廳人很多,走廊上時不時有人經過。等薑見月牽著喃喃從洗手間走出來,女廁這邊都已經排上瞭隊。
本就不寬敞的過道變得更窄瞭,薑見月牽著喃喃,一邊給她擦手,一邊與一個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走瞭兩步,忽然停住。然後他回頭,望向薑見月和小女孩漸行漸遠的背影。
走廊的盡頭,一個清俊挺拔的男人似乎是在找她們,看見薑見月後邁步迎上來,從地上抱起小女孩,又跟薑見月說瞭兩句話。
年輕的男女相視一笑,牽著手轉身進瞭拐角處的包間。
莫一凡收回視線,心裡一陣唏噓。
看得出來,薑見月如今過得非常好,相較之下,齊思禮的這幾年,實在是有些潦草。
開始的那大半年,竇可糾纏齊思禮糾纏得厲害。尤其是她流產對身體造成創傷後,更是大有一種魚死網破的勁頭。
因為竇可攪混水,齊傢的名聲受到一定程度影響,原本和李傢談的聯姻黃瞭,之後更沒哪傢願意和齊傢結親。
這件事讓齊琛勃然大怒,直接找人去竇可老傢來瞭招釜底抽薪,竇可才終於偃旗息鼓瞭。
隻是齊思禮似乎對男女關系一事生瞭厭倦,身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過女人。
一直到周京飛也結婚後,他才開始又有瞭新女友,隻是每一任都或多或少帶著薑見月的影子,莫一凡才知道,齊思禮終究還是沒能徹底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
想到這裡,莫一凡嘆口氣,轉身回瞭包間。
屋子裡坐瞭八個人,周京飛一傢三口,和自己的妻女都在。
他的視線移向坐在裡面,正和女朋友互動的齊思禮。
一轉眼大傢都三十六七瞭,該成傢的成傢,就連以前玩得最花的周京飛也收瞭心,成瞭個女兒奴。
唯獨齊思禮,一點沒有成傢的意思。
他現在這個女友算是最穩定瞭一個瞭,談瞭有一年多,女方早就想結婚。
可齊思禮不松口,婚事一直沒成。
莫一凡仔細看瞭看那女孩,很年輕,清純的長相,眉目依舊帶著一點熟悉的影子。
他在心裡暗暗嘆氣。
“爸爸,”四歲的女兒拿著一根包裝用的塑料彩帶,在旁邊叫他,“解不開,你幫我弄斷。”
莫一凡接過看瞭看說:“這解不開,得拿火燒斷。”
他在身上摸瞭摸。
有孩子後,他幾乎不怎麼吸煙瞭,火機經常不在身上。
齊思禮在對面招呼道:“璐璐,過來,叔叔給你弄。”
小姑娘拿著彩帶過去,齊思禮摸出火機,三下五除二就把帶子燒斷瞭,小姑娘開心的拿到一邊去玩。
“就這麼走瞭?”齊思禮逗她,“叔叔幫你忙,你不表示表示。”
璐璐走回來,乖乖說瞭聲“謝謝叔叔”。
齊思禮:“有璐璐這句話,夠我甜一天瞭。”
莫一凡失笑道:“這麼喜歡女兒,不如早點結婚,自己生一個。”
齊思禮笑,喝掉手裡的酒,轉頭讓女朋友繼續給自己倒。
小女友聽瞭莫一凡的話,一雙眼睛也期盼地看著他。
齊思禮望著女朋友臥蠶邊的一顆痣,微微晃瞭晃心神。
片刻後,他出聲問:“你多大瞭?”
小女友不滿,輕輕推瞭他一下,埋怨說:“不能喝你就別喝,討厭,年底我就二十八瞭!”
“二十八瞭啊。”
齊思禮笑瞭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瞭會兒,他才說:“下個月,跟我去見我爸媽吧。”
那個人在相同的年紀離開瞭他。
原來已經快八年瞭。
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
那些執念與悔恨,他清楚都還在,但終歸,該放下瞭。